“坐啊，愣着干什么？”苏屹兆捧着碗的手指被烫了一下，他反射性地让几根手指指腹贴着耳朵尖摩挲了两下。
肖洵颤颤吸气，坐到他对面，垂首看见的就是被盛好端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粥，小米粥浓稠，山药细段和红枣碎丁艰难地卡在里头，没有半分沉浮空间。
“快尝尝看吃不吃得惯，这是云息坊的，”苏屹兆又把瓷碗往人跟前推了点，“以后要是我不在或者洵哥不想做饭可以考虑一下点这家的，味道还行而且……”
热气腾腾地上冒着，视线多停留一会儿，偷溜出的热雾就放肆地往眼底钻，乌沉的眸瞳罩上一层淡薄的水光，模糊了眼中无措的人。
“你……哭了？”苏屹兆嘴边的话歇住，不确定道。
“是、是哪不舒服么？”苏屹兆被毫无预兆的眼泪闹得手忙脚乱，出口的话不免变得烫嘴，“还是，不喜欢吃这个？”
三言两语间，肖洵再抬眸时被灯光拉长影子的人已经到了自己身旁。
苏屹兆在一旁抽了张纸，细细贴上人沾着珠水的苍白脸孔，只是轻轻拭过，眼尾就连着眼下磨出淡红的细痕。
有那么一瞬间，苏屹兆觉得心疼得不像自己的了，“对不起，”对着那双水光润亮星海暗藏的眼，苏屹兆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后边要说的话也就不会显得突兀了，“我当时懵了，脑子没转过弯，说话语气不好，不是故意的洵哥。”
“没想凶你，”苏屹兆语速很快，像是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他弯下身用嘴碰了碰人的眼尾，柔软想触，亲昵抚慰，“我错了，别伤心了宝贝。”
耳边是从未褪色的温柔得要命的少年声嗓，肖洵眸中堪堪止住的水汽又回潮。
苏屹兆愣了一下，尽职尽责地将那片崭新的潮湿舔吻干净，低声哄他，“不哭了，让你骂回来，解解气。”
“不要……”眼眶还灼红着，热雾半点没消停，肖洵说出这话的语气却格外肯定，“舍不得……”
苏屹兆的心似是被什么玩意儿细细密密地扎了一下，不重，却痒得足够让人心跳慢半拍。
他的吻也是在这时落下的，眼尾、鼻尖、唇间，啄吻与泪水淌过的每一道轨迹无缝重合。
肖洵被亲得微微仰起头，眸中的情意迷离又涣散。
曾几何时，自己也说过这话，只是当时那人没听清，他也没立场再重复一回要求些什么，而今同样轻飘飘的声音，对方脸孔上亦能窥见十七八岁时的青稚，于是——
隔着空白的年头，少时的不安被现今一个又一个的吻抚平。
再兴不起任何波澜。
肖洵恍惚间忘了回应，只循着本能任他于唇舌间肆意作为。
舌尖还未更进一步，肖洵的喘息就不受控地加重。好在苏屹兆适可而止地后撤，给人留下捋顺呼吸的空间。
“不用舍不得，”苏屹兆音色淡哑，“可以朝我撒气，我受得住，洵哥闷在心里，我才该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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