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肖洵成了被扼住喉咙的鱼,挣扎在无法言说的泥沼里,只留下无言而窘迫的挣扎。
“脏了、就是脏了……”肖洵在人怀里艰难地蜷缩起身体,像被无形重锤反复敲打,脊背弓起如紧绷欲断的弦,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骇人的青白,深深抠进掌心的支撑血肉。
喉咙里只有气流艰难摩擦的嘶嘶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绝望地呻吟,所有语言被碾碎在齿关之后,“……”
苏屹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安抚他,“没关系,脏了就脏了,要真过意不去,洵哥也要快点好起来才能洗啊……”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初融的雪,掌心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稳稳落在不知安生的胃上,那力度不轻不重,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沉甸甸的承托,仿佛在无声地传递些什么。
紧绷的肢体在他的抚触下终于泄出一丝松懈,苏屹兆紧锁着的眉也随之松懈下来,带着极其微弱的、带着慰藉的弧度,如同阴霾裂开的第一道缝隙,透出光来。
在视野的模糊晃动中,眼前的人和物都扭曲成晃动的色块。苏屹兆便如同风暴中不动的锚,以无声的、磐石般的存在,为肖洵飘摇的灵魂提供一个可以暂时停靠、喘息和汲取力量的岸。
……
许久,断了线的木偶终于能够将无法控制的战栗止息,一片空白的茫然尽头赫然映着苏屹兆的身影。
苏屹兆半跪在沙发边给人穿鞋,白色的休闲鞋试探性地朝前送了几分,才触上那脚竟微微瑟缩了一下,仿佛鞋口深处潜伏着寒意,脚趾便如畏寒的虫豸,倏地蜷缩了起来,脚背上青筋随之微跳,无声地诉说着对那冰冷包裹的畏惧。
“别躲,”苏屹兆的指尖带着暖意,轻轻滑过肌肤,然后近乎虔诚地拢住了他的脚腕,拇指在突出的踝骨上轻柔地摩挲,目光温柔得像要溢出水来,“要是一会儿到家了吃饭,洵哥也想坐我腿上,那我没有任何问题。”
手掌温热而干燥,松松地圈着他的脚踝,像是托举起一件珍贵的宝贝,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内侧细嫩的皮肤。
肖洵怔忪几秒,耳朵瞬间窜上显眼的艳色,从耳垂向耳尖晕染开来,像滴入清水的胭脂。
他果然不动了,被定身了一般,乖乖坐着任人作为。
*
“想吃什么?我做饭。”苏屹兆没骨头似地倚在厨房和外头的界限墙面。
“……”肖洵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的情绪,“他来了,你们都吃什么?”
“……谁?”苏屹兆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在翻旧账还是原则问题,避重就轻道:“呃……怎么突然问这个?”
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一遍又一遍,这是肖洵沉默中唯一的、泄露内心焦灼的小动作,“不能问么……”
“能——怎么不能。”苏屹兆桃花眼眨巴着,脸上堆起刻意的甜美,眉毛无辜地挑起,每个字都在舌尖打转了千百回,“吃的什么呢?我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