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苏屹兆那头传来包装袋拆封的声音，含笑的声嗓也被手指同塑料袋摩擦的响动掩藏得只余一二。
“在煮面？”顾云笙问。
“嗯……”苏屹兆含糊应，显然有些忙不过来，两头兼顾确实不太现实，他敷衍着答了两声就说：“挂了挂了，有事晚上说。”
……
“洵哥？”苏屹兆走近他。
肖洵不知何时已在沙发里沉沉睡去，怀中还紧抱着一只玻璃杯。杯子内壁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凝成的水珠像透明的汗珠，缓缓滑落下来，在杯底汇成一小片湿痕，隔着清透洇染了衣衫。
杯底沉着几颗未化的冰糖，几枚微小的气泡紧贴在杯壁上，静止不动，仿佛也坠入沉睡之中。
肖洵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阖的眼睑，眼睑之下，眼珠偶尔悄然滚动，似乎有未尽的梦在深处挣扎。
嘴唇微微开启，呼吸声轻细而沉缓，一呼一吸之间，带着孩童般的松弛与疲惫。灯光斜斜地照在他的侧脸上，在杯中折射出一点冷光，苍白的面色在睡梦中养出的一丁点血色显露无疑。
“洵哥……”苏屹兆说话间的嗓音放轻了许多，仿佛只是在叫醒贪睡的孩子。他伸手去握住肖洵紧紧攥着杯子的手，想将那余温早已散尽的玩意儿从人那卸下。
那只环抱着杯子的手臂，此时却显出几分僵硬的执拗。手指关节微微发白，紧紧扣住杯壁，仿佛正抵抗着某种无形中的剥夺之力。
抓着不放做什么？苏屹兆安抚似地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直到肉眼不可见的颤抖被平息。
杯壁已是冰凉，他的指节却显出一点温热的微红，仿佛在寒冬里固执地握住最后一块尚未冷却的炭火。
另一只手则软软垂在沙发边缘，指尖将将触到地面，呈现出一种筋疲力尽后全然放弃的姿态。
衬衫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露出一小段脖颈，皮肤在灯影下泛着一种缺乏血色的浅白。
苏屹兆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托住杯底，另一只手则像羽毛般掠过他微张的指缝，轻轻地将那被妥善握紧的玻璃杯“解救”出来，搁在茶几上时才松了口气。
肖洵是在玻璃杯真正脱离掌控时醒来的，意识才回笼，他睁开眼，迷蒙的水雾为眼前的人罩上一层淡薄的光圈，温柔至极。
眼尾猝不及防地袭来一片难以抗拒的温软，紧接着是眼睛、鼻子、将离去的亲昵把最后一个吻落在了唇角，温和的嗓音擦过耳畔，“醒了？”
肖洵大半个身体整个沉陷在沙发里，此时一只手软软垂落，半悬在沙发边缘，手指微微蜷曲，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已然放弃抓握，任凭重力牵引最终落在面前人胸前的一片衣料上，以某种不设防的脆弱姿态出声，“嗯……”
像被亲懵了的低哼。
苏屹兆低低笑了声，和他拉开了点距离，贴心地想给人些清醒的空间，“煮了面，醒了我们就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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