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多谢大皇子殿下!”众人齐齐躬身应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眼底盛满了敬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黎夜收回目光,再转头时,视线扫过方才凤清黎等人站着的地方,却已空空荡荡——不知何时,那几人竟已悄然离去。
他指尖轻捻着腰间玉佩,眸光微闪,对身侧侍从低声道:“想必那位便是镇北国凤家的小姐了。她的那些风光事迹,本殿听过不少,你们都机灵些,万不可去招惹。”
他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要与这位凤家小姐结个善缘。
侍从们连忙躬身应道:“是,殿下!”
晨风客栈内,四人刚将行李安顿妥当,正打算出去逛逛这闫都城,忽然听见客栈外的人堆里,传来一阵尖锐的怒骂,夹杂着鞭子抽打的脆响。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帖,留你何用!”甩鞭声再次炸开,那尖嗓子的男人骂得愈发凶狠。
被打的男人蜷缩在地上,额角淌着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六爷!小的错了!小的是真病了,实在没力气干活……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他浑身蜷缩成一团,脸上、胳膊上满是新旧交叠的伤痕,青紫与结痂层层覆盖,连露在外面的手腕都肿得老高,显然是长期被苛待磋磨的样子。
“哼!”那被唤作六爷的男人猛地甩了甩鞭子,鞭梢在地上抽出道脆响,他歪着头,三角眼斜睨着地上的人,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卑贱的奴隶,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是伺候人的命!老子管你生疮还是害病?耽误了老子的买卖,就得拿命来填!”
地上的人忽然像被点燃的枯草,猛地抬起头,额角的血混着泪淌进眼里,他嘶哑地嘶吼,声音破得像被踩烂的芦苇:“为什么!凭什么!奴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闫都城,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话音未落,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死死咬住了六爷的手腕!
“嗷——!”六爷痛得龇牙咧嘴,另一只手攥着鞭子就往他背上抽,抽得皮开肉绽也没松口,索性抬脚,狠狠一脚碾过他的肋骨,“反了你了!来人!把这贱种拖去寒池!冻不死他也得让他脱层皮,自生自灭去!”
人群外,苏泽意正抬脚要走,视线无意间扫过地上那人的脸,脚步猛地顿住。
是那张脸!虽然沾满血污,可那双倔强的眼睛,分明是……
“是小刹!”他瞳孔骤缩,声音都发了颤,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转身就要冲进去,“放开他!”
可手腕刚动,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牢牢拽住。
凤清黎的指尖带着力道,生生将他扯了回来。
“别冲动。”她声音压得低,混着风送进他耳朵“这是闫都,先看清路数。”
苏泽意咬着下唇,齿印深深嵌进肉里,终是狠狠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客栈,苏泽意的房间里。
凤清黎端着茶杯,茶盖轻轻磕在杯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将窗外隐约的鞭声隔在帘外。
她指尖转着茶盏,碧色茶汤里映出她低垂的眼睫,声音平得像不起波澜的水:“小刹可是你那失踪多年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