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漫过走廊时,林絮棠发现值日表上的天气预报换成了陌生字迹——芒种三候,螳螂生,蝉始鸣,宜备薄荷糖"。粉笔灰簌簌落下,她回头看见一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正踮脚修改值日栏,袖口沾满化学试剂的焦痕。
"那是周叙白,化学竞赛组的。"同桌用笔帽戳戳她手背,"听说他做实验时炸过三个烧瓶。"
林絮棠低头继续誊写古文笔记,却听见身后传来竹伞轻叩桌沿的声响。苏渐青不知何时站在她课桌旁,伞尖正抵着周叙白刚放下的薄荷糖铁盒。
"新来的转学生?"苏渐青语气平静,目光却扫过对方胸前的银制怀表——表链上挂着枚微型齿轮,与江以夏留下的那枚极为相似。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不,只是普通的路人甲。"
午休时的图书馆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林絮棠正翻着《本草纲目》查找薄荷的药性,忽然听见书架后传来窸窣的响动。周叙白蹲在古籍区最底层,指尖捏着一片干枯的棠花瓣,正对着阳光端详。
"这是……"林絮棠一怔。
"1976年的标本。"他抬头,镜片映出窗外摇曳的树影,"我在苏学长祖父的旧书里发现的。"
林絮棠心跳漏了一拍。那片花瓣背面,隐约可见褪色的钢笔字迹——"青棠"。
放学后的化学实验室飘着淡淡的硫磺味。周叙白站在操作台前,试管里的液体正由蓝转紫。苏渐青推门而入时,他头也不抬:"苏学长,你知道薄荷糖遇热会变成什么吗?"
苏渐青没回答,目光落在对方实验报告的一角——那里画着一把竹伞的简图,伞骨标注着二十四节气的化学符号。
"我只是好奇。"周叙白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为什么你们的故事里,总少一个旁观者?"
窗外突然下起雨,青铜钟的齿轮转动声淹没在雷声里。林絮棠站在走廊拐角,望着实验室内对峙的两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片旧花瓣。
值日表上的天气预报被雨水晕开,墨迹蜿蜒成模糊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