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基实验室的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十三分，清华园里最后一批夜读的灯光也熄灭了，只有材料学院的顶楼实验室还亮着惨白的灯光。晓雯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碳基半导体的测试数据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她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实验台上，试图驱散困意，却不知不觉坠入浅眠。

突然，尖锐的火警警报撕裂了寂静。晓雯猛地抬头，看见通风口正喷涌出浓烟，像一条条黑色的巨蟒在实验室里游走。自动喷淋系统启动的嘶嘶声与警报声交织，刺鼻的焦糊味中混杂着丙烯酸酯的辛辣，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烟灰覆盖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数据！"她突然惊醒，踉跄着冲向角落的冷藏柜。红外监控摄像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注视。冷藏柜的金属门在高温下微微变形，晓雯的手指被烫得发红，却仍死死抓住柜门。透过逐渐弥漫的浓烟，她看见柜内的液氮罐表面结着薄霜，硬盘的指示灯还在顽强地闪烁——那里存放着团队三个月的心血，每一组数据都是他们熬过无数个通宵的见证。

与此同时，在五公里外的公寓里，林远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青雨安的语音消息带着轻微的喘息："伯父急性肠胃炎住院了，不过医生说..."话音未落，项目组的紧急电话就切了进来："碳基实验室失火，速来！"

林远抓起外套冲出门。电梯下降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金属墙壁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夜色中，消防车的红蓝灯光在清华园的梧桐树影间闪烁，像一场无声的警笛。他拨开围观的人群，看见晓雯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烧变形的硬盘。她的脸被烟灰染得斑驳，睫毛上还沾着灰烬，像是落了一场黑色的雪。

"有人入侵系统，"晓雯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阻止时触发了他们的自毁程序。"她咳嗽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数据...保住了。"

林远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忽然想起青雨安常说的一句话："科研人都是在黑暗里摸索的行者，但总有人想掐灭那盏灯。"

调查期间，林远抽空给病房打了视频电话。父亲举着吊瓶，笑得像个孩子："输完液又是好汉一条！小雨安正给我读你的新闻呢。"画面里，青雨安坐在窗边的陪护椅上，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细密的光痕。她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找到纵火的人了吗？"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瞬间点醒了林远。

他和团队连夜排查监控，发现入侵者利用实验室智能温控系统的漏洞，远程植入了自燃程序。网络痕迹像一串散落的珍珠，最终指向郊外一座废弃的化工厂。国安局的追踪显示，那里近期有异常的信号传输，深夜常有不明车辆进出。

行动前夜，林远给青雨安发了条消息："等我回来吃你包的饺子。"

回复来得很快："放心，饺子馅都调好了，就等你凯旋。"紧接着又跳出一条语音，父亲的声音中气十足："小子，给我把那些王八蛋都逮住！"

林远看着屏幕，嘴角微微扬起。他关掉手机，转身跟上国安局的行动队伍。夜色如墨，行动组的车无声地驶向郊外，车灯像两柄利剑，劈开沉沉的黑暗。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蚀斑驳，夜风吹过时发出嘎吱的呻吟。林远跟在队伍后面，心跳如擂鼓。破败的厂房里，几台服务器闪着幽蓝的光，屏幕上跳动着未关闭的代码界面——正是攻击实验室的恶意程序。

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疯狂地销毁文件。国安局的人迅速控制了他，但林远的视线却被墙上的东西吸引——那是一张巨大的产业布局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国内十几家重点半导体企业。

"商业间谍，"国安局的人冷笑，"背后还有大鱼。"

行动结束已是凌晨。返程的车上，林远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摸出手机，给青雨安发了条简讯："抓住了。"

几乎是下一秒，回复就跳了出来："饺子下锅了。"

晨光中，林远仿佛看见青雨安站在灶台前，蒸汽模糊了她的轮廓。父亲大概正坐在餐桌旁，拿着老花镜研究今天的晨报。这个画面让他明白，自己守护的从来都不只是实验室里的数据，更是这些平凡却温暖的时刻。而此刻，新的一天正要开始，更多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