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深夜十一点四十三分。
雨水顺着高架桥的缝隙滴落，在柏油路面上砸出细碎的水花。林远站在巷口，黑色风衣的领子竖起，挡住斜飞的雨丝。他攥着U盘的手指微微发颤——里面存储着团队耗时八个月研发的新型光刻胶配方，是突破7nm制程的关键。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带着成果来，不然你父亲的工地……」
省略号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林远深吸一口气，摸出口袋里的照片——那是青雨安白天发来的。照片里，父亲戴着橘色安全帽，帽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儿子加油"。照片背面是青雨安的字迹：「家里一切都好，你专心工作。」
他拐进暗巷。积水淹没鞋底，每一步都像踩在潮湿的棉花上。巷子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里渗出昏黄的灯光。
门开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阴影里，袖口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林远一眼就认出了那个logo。三年前，他投递实习简历时，就是这家跨国半导体巨头，用一封模板邮件拒绝了他。
"林工，久仰。"男人推来一个黑色手提箱，掀开的瞬间，簇新的百元大钞散发着刺鼻的油墨味，混着地下室的霉味扑面而来。"只要你交配方，"男人微笑，"你父亲明天就能住进陆家嘴的江景房。"
林远没动。他想起父亲布满老茧的手——那双在修车铺里摆弄零件的手，在工地搬砖的手，在他小时候发烧时摸他额头的手。
"我爸搬了一辈子砖，"他突然笑了，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但他教会我，脊梁骨不能弯。"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下一秒，匕首出鞘的寒光划破黑暗。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尖抵住林远咽喉的刹那，巷口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笛声。国安局的张队踹开铁门，战术手电的光束如利剑刺入："收网！"
男人被按倒在地时仍在嘶吼："你会后悔的！他们不会放过——"话音未落，他的脸就被按进积水里，呛得再也说不出话。
林远站在雨中，看着警车远去的尾灯。手机屏幕亮起，是青雨安的消息：
「警车从我学校路过，你安全吗？」
他望着雨幕中朦胧的城市灯火，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安全。告诉爸，等芯片做出来，第一个给他摸。」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远处的东方明珠塔突然变换灯光。一抹新的红光亮起，像黑夜里的烽火，照亮了他疲惫却坚定的脸庞。
手机又震动起来。照片里，父亲举着酒杯笑得见牙不见眼，餐桌上摆着三盘热气腾腾的饺子。青雨安的配文让林远眼眶发热：
「庆功宴提前摆好了，等你回家！」
他放大照片，突然发现酒杯后面露出半本翻开的相册——那是他十岁时拆坏收音机后，父亲一边修理一边教他认零件的照片。
雨势渐小。林远把U盘塞回内袋，转身走向地铁站。站台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列车进站时，他给青雨安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告诉爸，明天我带焊锡回来，我们一起修那台老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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