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蕊继续道：“我们杨氏商号，每年能为朝廷提供六万两白银。民女不敢骗您，我们有这样的实力。
民女的母亲，还有我外公、舅舅，他们每年都能给您提供两万两白银。大人您若是肯帮我，我愿意奉献一半的家财。”
周大人心动不已。
杨氏的家业不小。
杨怀玉是扬州首富，他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杨蕊更是扬州第一千金，有个秀才父亲，是扬州最大的盐铁商人。
他们家财丰厚，足矣令人垂涎。
只是，他们家和刘家的势力差不多。
刘家的家眷，和杨蕊的关系又很恶劣。
这件事，牵扯到了皇帝。
杨怀玉是绝不敢动刘氏的。
周大人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和你母亲，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应当以清廉为本。杨姑娘，咱们还是算了吧。”
杨蕊顿时急红了脸。
她连忙解释：“大人，我父亲并非读书人，而是商户。他是靠运气起家的，他贪污的钱，都进了他的腰包。
我外公、舅舅他们的钱，也落入了他的口袋里。大人，您不能放过他！”
“这个……”
杨蕊急坏了，“民女愿意拿出二十万两，作为孝敬您。我只求您替我报仇。我爹爹，真不是清官。”
周大人依旧没答应。
他说，他要考虑。
杨蕊等了半日，不见任何动静。
她不免失落，心里愈发悲凉。
晚间，她睡不着，爬起来坐在窗边，看月色漫漫。
夜风习习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她想念沈砚山。
沈砚山离京之前，曾经说过，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相信他。
杨蕊坐在灯下，发了半宿的呆，直到凌晨，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杨蕊醒过来，感觉浑身酸痛。
她昨夜，哭得累了。
丫鬟服侍她梳洗。
杨蕊换上了衣裳，就匆匆出门了。
杨蕊今日不用去学堂。
她去见了刘家的人。
她要去刘府探虚实。
刘夫人的娘家是江南名门望族。
刘夫人的哥哥刘德富，是扬州巡抚的副手，深受圣眷。
杨蕊要见他们。
刘德富正值壮年，膝下无子，妻室贤惠，唯独刘夫人脾气暴躁，对刘德富横挑鼻子竖挑眼。
杨蕊记忆中的刘德富，是个慈祥温柔的男子。
他娶了刘夫人，也算是高攀。
杨蕊的祖父曾经在刘德富任职时帮过忙，因此杨蕊一直对他印象很好。
她的外祖母，是个慈善家。
刘德富是刘夫人的弟弟，杨蕊的叔父。
他的仕途很稳固。
杨蕊想求他一点事，他不会拒绝的。
果然，杨蕊去了刘府，就碰巧撞见刘夫人带着一群丫鬟仆妇，准备搬东西。
她们在收拾刘夫人的院子。
院子里堆满了箱笼。
杨蕊愣怔了片刻。
她问一旁的婆子：“太太，这是要搬家吗？”
“不是的。”婆子笑盈盈解释，“太太要回乡省亲了。太太有位表兄，刚刚从南昌府调回来，要纳妾，太太准备回乡待嫁。”
杨蕊蹙眉。
她心里很不舒坦。
杨蕊的祖母，姓李。
李老太太的表侄，就是刘夫人的丈夫。
杨蕊的祖父，是李老太太的嫡亲兄长，故而杨蕊对李家的姻亲，颇有微词。
尤其是李老太太的侄媳，那叫一个尖酸刻薄。
杨蕊不喜欢。
如今听到刘夫人要远嫁，杨蕊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滋味，堵得慌。
“......哦，我知道了。”杨蕊淡淡敷衍，然后往外走。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杨家的管事婆子跟了过来，低声问杨蕊：“大小姐，这件事要不要跟大爷说？”
杨蕊的脸色沉了沉。
她冷哼一声，吩咐管事婆子：“你把消息传到我爹耳朵里即可。我爹若是不管，我就请示父亲。父亲若是管，就由不得他了。”
管事婆子吓住。
她不敢再多嘴。
杨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良久，她又睁开了眼。
她坐了起来，穿鞋走了出去。
她先去了杨夫人那里。
“母亲，我想见刘家的三婶。”杨蕊道。
杨夫人道：“她怎么了？”
“我想和她谈谈。”杨蕊道，“母亲，她不喜欢我。我想见见她。”
杨夫人思忖了下。
“你是想和她摊牌吗？”杨夫人问。
杨蕊点点头。
“那好，我派人喊她过来。”杨夫人道，“你们俩的恩怨，别牵涉到杨家来。”
“母亲，她会恨死我的。”杨蕊道。
杨夫人道：“她爱恨分明。她爱慕虚荣，嫉妒你的美貌。她瞧不上你，所以不愿意和你结交。
若你不和她计较，她便不屑理睬你。她的心性，比你还要骄傲。若你不顾一切要毁了她的名誉，她必定会杀了你，哪怕搭上整个杨家。”
杨蕊咬牙。
她握紧了拳头。
杨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蕊儿啊，你现在已经不同以往，凡事谨慎些。”
杨蕊点头。
杨夫人让她回去等着。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刘夫人就来了。
杨蕊在花厅，等刘夫人到了，立马起身迎她。
“你怎么了？”刘夫人问她。
杨蕊欲言又止。
她似乎很难堪，面露羞愧。
刘夫人心疼她。
“怎么了？”刘夫人拉了她的手。“谁欺负了你？”
杨蕊摇摇头。
刘夫人又问：“我听闻，你要嫁给徐家大少爷，是不是？”
杨蕊猛地站起身。
她的双颊绯红。
“不，我不嫁！”杨蕊突然拔高了音量，“徐景阳不配我！我不嫁他！”
刘夫人一惊。
她不懂杨蕊为什么会反对。
刘夫人不是个聪慧通透的人，她不知道杨蕊的底线在哪里。
她只知道，杨蕊不愿意被逼迫成婚，否则就是害了自己。
于是，她劝道：“蕊儿，徐景阳虽然混账了点，但他是世家子弟，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母亲！”杨蕊提高了声音。
刘夫人被吼了。
她有点委屈。
杨蕊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她也不懂自己在气什么。
她不喜欢刘家。
她想离开扬州，想和杨家脱离干净，甚至希望母亲死掉。
可是杨家不能倒台，杨蕊需要娘家。
杨蕊是个孝顺孩子。
她只得忍耐。
杨蕊压制怒火。
她告诉自己，一步一步来。
刘夫人看到杨蕊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有点忐忑。她轻声问杨蕊：“蕊儿，你怎么啦？”
杨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她慢吞吞坐下来，道：“母亲，我听闻刘家有意与咱们联姻，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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