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闪着心疼。
顾兰笙吃完了早饭。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感冒发烧。
她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她换了衣裳出来。
宋游和顾延臻还坐在沙发上。
顾兰笙没有说什么，直奔楼上。
顾延臻叫住了她：“小九，今天我要去趟美国，去找你姑奶奶。”
顾兰笙猛然转身，错愕看着他。
她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颜色，显然吓坏了。
她死死盯着他。
“……姑奶奶？”她嗓音抖着。
顾延臻道：“我们家族的长辈，只剩下你姑奶奶了。当年，她带着我们姐妹三个逃亡，最终落入仇敌的掌控中。
这些年，每到初一、十五，我们都要去探望她的遗体。她葬在美国郊区的墓园，每逢初一十五我们就去祭拜她。”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兰笙突然吼。
她声嘶力竭，声线尖利破裂。
顾延臻一窒。
“爸爸！”顾兰笙又喊了声，泪水夺眶而出，“我是你亲生女儿，你为什么瞒着我？我不信我姑奶奶已经死了。
她那么疼爱我！”
她哭得浑身战栗。
顾延臻不敢碰触她。
“兰笙，她是去世了。”顾延臻解释，“你不要难过，我们只是想祭拜她。”
顾兰笙却更加激动。
“你骗我，你骗我！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全部欺负我。”顾兰笙哭道，声嘶力竭。
顾延臻不由皱眉。
他觉得女儿变得越来越偏执。
他不懂女孩子的感受。
他甚至怀疑，顾兰笙是故意在演戏，博取他的同情心。
顾延臻没吭声。
“爸爸，我想回去见见我姑婆。”顾兰笙道，“我跟她有话说。”
顾延臻迟疑了片刻，答应了她。
等吃了饭，顾兰笙去收拾了自己的物品，准备出门。
顾延臻和宋游跟着她。
他们俩开了辆轿车，载着顾兰笙往机场驶去。
上了飞机之后，顾兰笙坐了下来，面色冰冷。
“爸，我要去美国。”顾兰笙突然对顾延臻道。
宋游正在给顾兰笙盖毯子，闻言愣了愣。
顾延臻则诧异。
他看着顾兰笙。
顾兰笙神色严肃，不是玩笑。
她很认真。
“你身体未痊愈，去了干嘛？”顾延臻蹙眉，“乖乖呆在北京，我让人给你请假，哪里也不许去。”
顾兰笙不肯妥协。
“爸爸，我要回去！”她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是命令你。”
她说完，扭头不再理会他们，把脸埋进了胳膊间。
顾延臻怔愣了半晌。
宋游见状，立马替顾兰笙道歉：“董事长，我家小姐刚醒来，情绪不太稳定，我会劝着她的，您不要担心。”
顾延臻摆摆手，示意他没关系。
“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顾延臻喃喃低声问。
他的语气有点失落。
“应该没有。”宋游道。
“她的性格，不应该。”顾延臻道，“我记得她小时候很活泼的，喜欢热闹，讨厌孤独。她怎么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改变这样多？她不是那种能随便迁怒人的性格。”
宋游顿了顿。
“她不是随便迁怒。”顾延臻又补充道，“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很敏感脆弱，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他叹息。
宋游沉默了下。
顾兰笙这两天情绪的确不好。
宋游也觉得她不太对劲。
他没有细想。
“董事长，我会劝住小姐的。她现在还病着，脾气不太好，容易钻牛角尖。”宋游道。
顾延臻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顾延臻道。
他仍在思索。
宋游道是。
从北京到美国，需要三四个小时的飞行。
飞机抵达纽约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顾兰笙一路昏昏欲睡。
抵达机场，她才睁开眼睛。
“到了。”宋游道。
顾兰笙点点头。
宋游扶住了她，带着她走出了机舱。
顾延臻和宋游在机场外面，等了一位老管家过来。
管家接待了他们。
顾延臻把自己带着女儿顾兰笙过来祭奠母亲的事说了遍。
老管家听罢，点点头。
他领了三人先去吃饭。
“明早七点，你们乘坐直升飞机过去。那边，有专业的人照料，有保镖护送。”老管家道。
顾延臻点点头。
他带着女儿顾兰笙去吃了饭，回酒店休息。
翌日六点，顾延臻和宋游，以及一名司机，陪伴着顾兰笙坐飞机前往纽约。
顾兰笙没有带任何礼物。
她穿得单薄，裹了厚大衣。
到了墓园，顾延臻和顾兰笙跪了下来。
墓地的环境清幽雅静。
墓碑上，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士照片，面容端庄，微笑温婉。
顾延臻俯身叩拜。
宋游也叩首，喊了声“二夫人”。
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时，顾兰笙突然抓住了母亲的照片。
顾延臻忙拉她。
顾兰笙甩开了父亲的手。
“二婶，我是顾兰笙，我来看你了。你别生气啊，我这次不是有心的。”顾兰笙喃喃说，“我以后，会改掉的，您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说罢，她眼泪簌簌滑落。
顾延臻看到这里，震惊得不行。
他想要阻止，但看到顾兰笙的泪珠子滚落，又觉得心痛。
女儿向来坚强。
除夕那晚，她流了很多的眼泪，却一滴不曾掉落。
而此刻，她却哭得像个孩子般无助。
顾延臻的胸腔，仿佛被针扎了。
他心疼得厉害，不忍心看着顾兰笙哭，就蹲了下来，轻轻抱住她。
顾兰笙趴在父亲肩膀，呜咽哭泣。
哭够了，她用袖口抹眼泪。
她擦拭了几下眼泪，重新站直了身子，对顾延臻道：“爸爸，你先回家，我在这里守着我妈。
我会好好的，不哭了，你放心。”
顾延臻深深凝视着女儿，满目忧伤。
他不太相信，顾兰笙居然这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这样的性格，可能吗？
可她又是那样的固执。
顾延臻只得点点头。
他叮嘱宋游：“你好生照顾兰笙。兰笙若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知道，先生。”宋游道。
顾延臻离开了。
他坐车回家了。
他一夜没合眼。
顾兰笙在母亲墓前呆了三个小时，才拖着疲倦的步伐，离开墓园。
她没有带宋游一块儿回去，而是去逛街买了一些礼盒和鲜花，给她妈妈扫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