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在朝中没有党羽,姜雪蕙在朝中真要论起来也只有她父亲户部侍郎姜伯游,他与姜伯游算起来还算是友人,他的人在后宫也从未有过异动,实在找不到得罪姜雪蕙的地方。
又是长久的沉默。
姜雪蕙没了跟谢危耗下去的耐心,开口道:“谢少师,以后别人的家事少管一些。”
“都说长兄如父,可即便是亲兄弟,弟弟管教儿女的时候也不曾见兄长插手。”
“你与我父亲多年相交,却又恫吓你积年旧友的夫人。”
“人啊!要懂分寸。”
谢危跪在下方不可置信,就为了妇人之间的这点小事,姜雪蕙居然这么大阵仗,他险些还以为已经失宠于沈琅了!
妇人无知,为了这点微末小事,险些坏他多年经营!
姜雪蕙把视线从谢危身上移开,看向窗外漫漫春光,淡声道:“谢少师跪安吧。”
谢危领命跪安,望着谢危远去的背影,姜雪蕙突然讽笑出声,无声道:蠢货!
一个走佞幸路子张牙舞爪的佞臣,怎么学起清流文臣的路数来了?还学成一个四不像?
佞幸就该做好佞幸的事情,关注好主子和主子身边人。
既然主子身边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谋算破灭,就更该好好关注主子了。
走到他这一步,要么跪地求饶以求补救,要么绝地反击不留余地,他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是迷失在皇帝多年的宠信里以至于失去了敏锐?
还是自负到愚蠢?
谢危顺着宫道一路往乾清宫去,没有见到从前迎接他的王新礼,也没有见到新晋红人冯保,等着他的只有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宣口谕道:“少师谢危,狂悖无礼,御前失仪,着去其腰牌,闭门反省,非诏不得入宫,钦此!”
小太监宣读这道口谕时,往乾清宫去的几个大臣听得明明白白,心里百转千回,脚下连顿都不顿,进了乾清宫。
谢危此时才猛地察觉其中厉害关系,那小太监伸出双手道:“谢少师,腰牌。”
谢危神色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解下腰牌,递给小太监。
那小太监接过腰牌转身就走,半点儿给谢危客套的机会都不给。
乾清宫外守卫的侍卫、太监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不曾见到眼前的场景,得宠、失宠于君王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常见了。
从前谢危也是冷眼看着的一员,如今也轮到他了。
谢危这朵长红之花终于显现出了败相,众臣心里也终于有了靴子落地的踏实感,果然还是有这一天的。
没有人想着去为谢危求情,从前的谢危,其实是不融于众臣的,只是沈琅的宠信以及官场虚伪的客套掩盖了这一层。
谢危本人,说实在话,是没有什么真正的至交好友的,皆是因利益而聚集,利尽则散。
于文臣而言,像谢危这样明明可以走正途,却偏偏另辟蹊径的臣子,还是倒了的好,免得败坏官场、仕途风气,也正好给那些侥幸之徒提个醒,不要总想着走些旁门左道,走旁门左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诚国公更是巴不得谢危早点去死,之前捉拿勇毅侯府时,谢危看似好心,实则坑他一把那件事,他可一直记着呢!
众臣之间,除却这些浮动的心思,更多的是对谢危骤然失宠原因的探究,得知原因,就可以适当规避,可别自己以后也踩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