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ERS.

左航“我只想了解你。”

他轻声说，这句半真半假的话比预想的更真诚。

邵卿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仿佛支撑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她低头时，一滴水珠落在了桌面上。

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的频率越来越急。咖啡已经冷了，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油脂，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滩死水。

左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特训时教官说过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情感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突破，目标就会向你敞开一切。”

但他没教过，当那道防线崩塌时，执行任务的人会有什么感觉。

邵卿的右手紧紧攥着左腕上的玫瑰纹身，指节发白。左航注意到她修剪整齐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掰开那只手，不是为了任务，只是不想看她伤害自己。

邵卿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邵卿“姐姐最后打来的电话里，说了一句话。”

左航放下杯子，陶瓷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左航“她说了什么？”

邵卿抬起头，湿漉漉的睫毛下，眼睛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左航突然发现她的虹膜边缘有一圈极细的灰蓝色，像是被雨水晕染开的水墨。

邵卿“等我回来，告诉你一切。”

邵卿的话音刚落，咖啡店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左航的瞳孔还未来得及扩张，耳边就炸开一声尖锐的枪响。

他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右手拽住邵卿手腕向地面拉去，左手已经抽出藏在后腰的格洛克。但太迟了。他听见邵卿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颊和脖颈上。

玻璃窗爆裂的声音姗姗来迟，雨声和冷风瞬间灌入室内。左航抱着邵卿滚到吧台后方，碎玻璃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闪着寒光。他的手掌按在邵卿左胸前，黏稠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

左航“邵卿！”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借着街灯透入的微弱光线，他看见邵卿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她的左胸上方有一个狰狞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

左航扯下领带迅速压住伤口，同时耳麦里传来张极急促的询问。

张极“枪声定位已确认！支援两分钟到达！”

邵卿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肤，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左航俯下身，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邵卿“小心……”

又一声枪响。这次子弹击中了他们头顶的酒架，玻璃瓶爆裂的声音和酒精刺鼻的气味同时炸开。左航将邵卿护在身下，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

邵卿的瞳孔开始扩散，但她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左航的衣领，将他拉近。

邵卿“总有一些人……为了所谓的东西……而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