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ERS.

第三十一天，左航把枯萎的红玫瑰扔进咖啡店门口的垃圾桶时，手指被刺扎出了血。他没觉得疼，至少比不上胸口那种持续了一个月的钝痛。

每天早上八点，他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带着一支新鲜的红玫瑰，坐在靠窗的第三个位置，点两杯咖啡，一杯黑咖啡，一杯加三块糖的拿铁。

第三十二天，下雨了。

左航站在花店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玻璃滑落。花店老板娘已经认识他了，熟练地包好一支红玫瑰，用防水纸裹住茎秆上的刺。

“今天这支特别好，”老板娘把花递给他，“刚从荷兰空运来的，叫‘永恒之爱’。”

左航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上凝结的水珠。

永恒之爱？

他扯了扯嘴角。在特工的世界里，连明天都是奢侈品。

推开咖啡店门时，风铃的声响被雨声盖住了大半。左航习惯性地看向那个角落。

然后他的心脏停跳了一秒。

邵卿就坐在那里。

她背对着门，头发剪短了，原本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肩膀，颜色也从乌黑变成了浅栗色。但左航认得出那个背影。微微右倾的坐姿，左手小指习惯性地翘起，还有手腕处的玫瑰纹身。

左航站在门口，雨水从风衣下摆滴落，在脚边形成一小滩水洼。手中的玫瑰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一个月来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场景，此刻全都化为空白。

邵卿“你的美式要凉了。”

邵卿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比记忆中沙哑了许多。

左航的腿自己动了起来。他走到桌前，看到邵卿面前摆着那杯加了三块糖的拿铁，已经喝了一半。当他终于看清她的正脸时，呼吸一滞。

邵卿瘦了很多。原本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瓷白的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嘴唇上有几道干裂的伤口。但最刺眼的是她嘴角那个熟悉的弧度。那种让左航又爱又恨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邵卿“怎么，不认识我了？”

邵卿“还是，我现在的样子太丑了？”

左航说不出话。

他的视线落在邵卿裸露的手臂上，那里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青紫。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像是被镣铐长时间束缚过。

左航“谁干的？”

左航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邵卿耸耸肩，这个动作牵动了她的伤，左航看到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邵卿“老大的欢迎仪式而已。”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指尖却无意识地绕着咖啡杯的边缘打转，留下一圈若有似无的涟漪。

邵卿“比起这个，你不打算把那支玫瑰给我吗？”

左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死死攥着那支红玫瑰。花茎上的刺扎进掌心，血珠渗出来，但他感觉不到痛。一个月来积压的情绪突然决堤，他绕过桌子，一把将邵卿拉进怀里。

左航“我想你了。”

左航把脸埋在她的发丝中，声音闷闷的。这句话太过直白，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他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