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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事变

原神:沉光渡我

希尔薇娅的脆弱转瞬即逝,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她整顿好自己的情绪,恢复成那副一切尽在掌握、浅笑嫣然的模样。她踱着步,慢慢走到「富人」潘塔罗涅的身前,微微歪头,口吻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容反驳的威严。“我可以理解您在为失去一个和曌言贸易的机会而感到惋惜,但现如今,您的指控完全属于无中生有,潘塔罗涅先生。您的好意我们有目共睹,可您的实际行动却是在加速冷战。并且,我需要提醒您,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克拉托斯·雷迪诺」这个名字。”

说罢,她的视线环顾周围,开始无声的询问媒体和群众的意见。教堂中央的民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雷迪诺家倒台的时候,报纸也没有报道关于他们家孩子实际上有两个这件事吧?”其中一人低声道。“如果是大家族大企业的私生子和真公子抢夺实权,这件事不可能不在神临城中引起轰动。”

“况且,那个人……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吧?”另一人则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与希尔薇娅对峙的「富人」潘塔罗涅。“这样已经算是公然挑衅主教大人了吧?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实际上不还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意料之中的,周围民众的声音并没有十分向着「富人」潘塔罗涅。面对种种不利于他的指控,他还是保持波澜不惊的笑容,手握手杖,倾听希尔薇娅算是意义明确的逐客令。正当群众认为他会反驳时,「富人」潘塔罗涅却微微行礼,道:“如果是一场误会,那么再好不过。只是,既然能够提出这等疑问,我们肯定拥有相应的证据。当然,我为冒犯您而表示歉意,主教大人。毕竟现在我们尚未确认手上的证据是否确凿。”

“……那你退下吧。”希尔薇娅不悦的眯眸,双手抱胸,目送「富人」潘塔罗涅离开此处。紧接着,她同样盈盈转身,朝贞典大教堂的深处走去,没有给予任何多余的回复,徒留众人在贞典大教堂内无限遐想。

临走前,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流浪者的衣角,示意他跟上来。流浪者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在她完全消失在螺旋向上的大理石阶梯后,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从教堂的另一端走了上去。

贞典大教堂拥有俯瞰整个神临城的惊艳角度。在这里往下看,神明的领地一览无余,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渺小,宛如神明所布下的,星罗棋布的棋盘。清风顺着外廊的风吹进寝室内,吹起落地窗边轻盈的白纱,将站立在外廊上的希尔薇娅的背影承托得愈发落寞。

流浪者缓缓走上前,终于站立在了她的身后。“现在可以说了?”

“……”希尔薇娅转过身来,面上的笑容早已褪去。她神情复杂,方才的游刃有余早已荡然无存。她微微垂眸,道:“根据西娅的「剧本」,或者说在我们的算计中,炽夜军和愚人众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扳倒托拜厄斯。阿莉汀所经历的一切都算是一场他们的试验,一场「民众对七美德执政官们的包容程度」的试验。信息垄断固然有用,但因为阿莉汀的事情并没有传开,也没有切实地威胁到其余民众,所以算是平安落地,不了了之。”

——千年落所提到的,这件事会牵扯到希尔薇娅。而根据花山院清纪等人的下落不明来看,他们现在的棋盘应该是走到了黑棋的车移至f8,为白方的王翼棋子「主教」提供了快速发展空间的地步。

“……而你跟珀西瓦尔之间的事情,则是你包庇了他弑亲的罪行。这跟阿莉汀的事情有些相似,但却有本质性的区别。”很快理解了希尔薇娅的言下之意和千年落的棋盘喻示。“这会让民众对你造成极度不信任的印象,进而撼动曌言民众对神明信任的根基,是么。”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轻而易举地就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希尔薇娅半依在外廊的护栏上,轻轻朝他笑了笑。“规避舆论危机本身就是国会的公关团队应该做的事情,但倘若事态超出发展……我不希望你下场。”说到这里,她微微垂眸,慎重的予以表示。“我知道你是手握真相的少数人,但是——贸然行动只会让你的行踪暴露在大众,暴露在愚人众的视野中。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失去现有的这层信息庇佑。”

“但是同样负责舆论公关的爱妮莉丝现在并不在这里。即便拥有远程通讯,她也是鞭长莫及。你也见识到那些「复制人」的猖狂了,希尔薇娅。”流浪者见希尔薇娅态度坚决,不由得微微觑眸,提出质疑。“既然你不希望我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又为何承诺清纪你会让他知道真相?现在又让他只身涉险…你让我如何信任你。”

“……这一点依旧无可奉告。”希尔薇娅淡淡道,稍微捏紧了身后的护栏。沉默许久,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走到了房间的正中央,拉起一个被红色帷幕所裹挟的画框,轻声问道:“…宝,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记忆恢复之后立即回须弥找你么。”

见她重复这个问题,流浪者同样沉默了片刻。“你说过。你希望我能自由。”

“是的。我不希望你的过去再次如挥之不去的阴影那般如期而至。”希尔薇娅苦笑了一下,旋即扯下了掩盖住画框的巨大红色帷幕。垂地帷幕的背后,是一个空旷的画布,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本身就是属于过去的束缚之一。我不愿去找你,仅是因为我希望你能自由,如无色的风那般活下去,仅此而已。”

根据她先前的话来判断,流浪者不难推断出,这应该是阿贝多送给她的那幅「黑主」画像。但出于世界树的变动原因,其中的画像早已消失不见。可她却依然把这幅画像悬挂在房间的正中央。

“你还真是老样子。独裁,专断,还同样喜欢把阴谋论套用在自己身上。”流浪者微微垂首,叹了口气,斗笠使希尔薇娅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走至希尔薇娅的身边,抬首凝望空无一物的画像。“在这件事情上,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专断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负担。呵,如果我不打算跟旅行者过来找你,你就真的准备跟我彻底分道扬镳了?”

“你的意思是……”闻言,希尔薇娅愣住了,怔怔的瞧了流浪者片刻,面颊微微泛起红晕。但很快,她又收敛这份心意,反问道:“那就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来找我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爱?你可没少在我面前否认这种情感。”

“你…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流浪者“啧”了一声,下意识的拉扯自己的帽檐,遮住他有些微妙的表情。“我……”

“其实我不急着听你的答案。「真理」的揭晓总是需要时间的。”希尔薇娅轻笑了一下,稍微缓解二人之间原本就有些凝重的气氛。她稍微倾身,似乎想要一探流浪者真实的表情,笑吟吟道:“不过,你确实变了。往好的方向变了。须弥其实是个好地方,我人生的转折点其实也在须弥。”

“哦?那是谁上次跟我谈话的态度全都在表明,你其实对须弥有诸多不满?”流浪者挑眉看着她,双手抱臂,故作审视的瞧她。

“又不冲突。”希尔薇娅眨眨眼,嫣然一笑。她轻轻叹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枚闪烁着幽紫色光芒的「车」,神态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你不再执着于这个东西了,不是么?”

希尔薇娅手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枚她从须弥取回来的「雷神之心」。那是曾经「散兵」朝思暮想、以为握在手中便能改变命运之物,如今留下的,则是早已破碎的执念。

流浪者冷静却疏离地凝视着希尔薇娅手中的这一抹光芒,良久,内心升起感到一抹讥讽。虚妄的权力象征,根本不值得追求。他已经不再被过去的情绪所左右。

“……可笑,因为这种东西就算拿到手,也从来都不会改变什么。”流浪者收敛视线,直视希尔薇娅的双眸。“那不过是空壳而已。我想要的东西,它从来给不了。比起这些,你现在理应比我更需要利用这枚棋子。”

“你不再将它视为「心」的具像化,反倒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本身就是很大的一种进步。所以我说,恭喜你获得新生。”希尔薇娅点点头,笑着将神之心重新放回心口,然后双手叉腰。“虽然我是很想说,交给你代为保管也没问题啦——但我可得反驳,你现在可嘲笑不了我是个非神的半成品了。”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还记到现在?”流浪者无语的扯扯嘴角,半笑着看希尔薇娅。“怎么,还想让我给你道歉?”

“这可是你说的,来道歉吧。”希尔薇娅笑眯眯道,却在下一个接到斯里威尔电话的瞬间叹息。“开始了?这么快吗?”

“……嗯。”不同于以往,斯里威尔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犹豫。“还请您看一下电视吧。”

“……”希尔薇娅微微阖眸。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珀西瓦尔所研发的平板虚空投屏。屏幕中,一位金发蓝眼,与珀西瓦尔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富人」潘塔罗涅所提到的克拉托斯——正端坐在歌洛莉亚古堡的大厅中央,面容坚定地看着镜头。他的旁边则分别站着混着漆黑的一男一女。

看到站在克拉托斯旁边的两人,希尔薇娅则轻轻蹙眉。这无疑已经说明,部分盛夏群岛已经沦陷,她跟西娅丽达需要重新注重起赫托尼尔的问题来。

流浪者则一言不发的凝神打量位于中心的克拉托斯。从如今的局势看来……确实是他亲手造就了这一后果。

“或许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克拉托斯·雷迪诺,几年前作为教堂神职人员的大家族的正统继承人,也是今天「富人」先生公开在贞典大教堂提到的人。”克拉托斯平静的看着镜头,坚定且临危不惧。“现任的七美德执政官之一,「冷静」珀西瓦尔……从血统意义上来说,他算是我的哥哥。你们会好奇,为何如今我才愿意露面,自然是因为……以前的我不敢。”

他在镜头面前深呼吸,仿佛真的在竭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一旁的黑发男子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克拉托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才继续道:“潘塔罗涅先生今天说的,实际上都是真的。我的哥哥亲手在夺权的斗争中害死了我们的父母,辛沛先生和莉兹女士,却还是能够顺利的坐上如今执政官的位…我认为这对我很是不公平。”

克拉托斯绞起自己的双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多年来,我一直颠沛流离,不得安生。我的私生子哥哥却逍遥法外,至今拥有靠山。”

“……希尔薇娅,是我犯蠢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抱歉。”回想起先前自己算是间接放走克拉托斯的行为,流浪者的面上出现轻微的动摇,无比复杂,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希尔薇娅的视线。“我学不会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也知道一句「抱歉」根本不能弥补一切。我的误判曾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但我会承担所有。”

“…笨蛋,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小事吗?就算你当时不那么做,他们同样会用其余手段来达到现在的目的。我说过的吧?这些皆为「剧本」。”希尔薇娅愣了一下,犹豫数秒,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嗯,当然,我不否认旅行者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姑且就当现在的场景都是我全部默许发生的吧。”

“那你……”流浪者微微凝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解和理解的心情同时涌进脑海。他正待多问些什么,屏幕中被记者问到「珀西瓦尔的靠山究竟是谁」的克拉托斯则直直看向镜头外的观众,一字一顿道:

“白衣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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