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瓦尔，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见几人距离歌洛莉亚古堡越来越近，确认慕蓉的阵法被破以后，派蒙忍不住好奇地问珀西瓦尔。“不是说有你跟魈在，荧即便无法被观测到命运，也会被预测到下一步会怎么做吗？”
“所以我制造了一个「无法被预测」的局面。”珀西瓦尔头也不回地走在前方。他甩出自己的怀表在几人眼前摇晃，同时示意派蒙去看他眼镜后方的一枚银黑色的印记，简单做出解释。“通俗意义上来讲，你可以把这个装置理解成「神经回路延迟装置」，自主让我的精神脉络延迟了三秒钟。我的怀表则利用了「时间」的特性，让我以「类量子状态」出现在了三秒以前。刚才你们眼中那个依旧在行动的、具体的「我」，不过是命之座剧本的傀儡。”
命运的织机，剧本，舞台……导演。西娅丽达自身就是一位「导演」。
眼前的巧合令荧微微蹙眉，回想起空先前跟她提到的话，即她在时间早已不复存在的情况下颠覆着命运的走向，不由得让她产生不协调的疑虑。这一切的一切……莫非都是提前预定好的？
——那样也太荒谬了。
荧摇了摇头，企图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仰望珀西瓦尔走在前面的身影，她稍作迟疑，还是不确定道：“珀西瓦尔……之前有一名偏心炽夜军的牧师被冰冻在贞典大教堂的事情，你肯定听说过吧？”
“嗯。”珀西瓦尔冷淡地做出回应。“斯里威尔跟我提起过。怎么了？”
“据我所知，那名牧师在被救回家以后，依旧遭遇了刺客的刺杀。”荧不动声色地提问。“而在被放火焚烧的现场，有众多目击证人找到了「富人」送给斯里威尔先生的黄金匕首。再结合这名牧师是被人在贞典大教堂封进冰棺的，身上还有不少被雷电焦灼的痕迹……既然在阿莉汀的事件中，是由你请来了慕蓉上仙，现在反抗军也已经公开了她的立场…你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怀疑是斯里威尔干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先不提别的，有人会在把被害人扔在自家门口吗？那样无异于自投罗网。”珀西瓦尔不屑的冷哼一声。“愚人众就爱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斯里威尔跟圣女大人的关系也比我们好，至于那黄金匕首……谁送的，谁就是凶手。而我和慕蓉之间的关系？你确实问到点子上了。我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跟圣女大人有「契约」。她站不站在我们这边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圣女大人她们的「契约」内容是什么。”
“先不说慕蓉上仙的立场，这种情况下，「富人」为什么要伤害这位牧师呢？”派蒙疑惑道。“愚人众和炽夜军按理来说是统一战线，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人呢？”
“谁知道？权力斗争，撞破秘密，有很多种可能性。况且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没权没势的人是最容易被淘汰的。”珀西瓦尔漫不经心道。“他已经被冰封在灵柩中了，并且身受重伤。这种情况却还是会被人刻意派刺客去刺杀，且想要嫁祸给斯里威尔……通常来讲，他应该是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秘密。想要刺杀他的人肯定也存在于炽夜军内部，理由很简单：炽夜军是第一个知道他动向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能第一时间做出决断并迅速动手的人，只有可能存在于内部。”
“……”不可否认的是，珀西瓦尔说得很有道理。倘若国会和教堂想要掩盖什么事情，本身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从阿莉汀和珀西瓦尔的封存个人信息就能看出这一点。荧微微蹙眉，感觉内心五味杂陈。的确，从现在的情况回看，炽夜军内部也远远没有贝利亚尔允诺的那般平等。
芙兰西斯卡死后，取回力量的贝利亚尔便不再重视没有什么力量的伊甸，以至于上次的高层会议都没有见到他。他们也没有像承诺中那么关心每一个成员，贝利亚尔并没有使用自己新取回的力量为艾斯特拉治疗——或者说，这侧面印证了珀西瓦尔的说法，即艾斯特拉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秘密，而炽夜军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果然，在她和艾斯特拉分别的那个夜晚，应该发生了什么招致他杀身之祸的事。
“所以……艾薇拉真的，死了吗……？”想起曌言播报的新闻，以及她们先前一起前往澜清宫寻找慕蓉的经历，派蒙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以手抚心。“应该不会吧？她……她可是来自蒙德的旅人，巴巴托斯的子民，西娅会保护好她的吧……？”
“我们的逐客令已经很明显了。”珀西瓦尔冷声回答，不带任何情感的波澜。“曌言的高层面临许多危机，不适合普通人再次参与，且万里列车的车票都已经备好，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她居然会跟查丝汀娜小姐跑来盛夏群岛，暂无任何执政官看管的危险之地。”
“但贝利亚尔的目地不是取代西娅，成为曌言的新神吗？”派蒙显然对珀西瓦尔冷漠的态度感到吃惊，不确定地说。“这种情况下，公然伤害别的国家的子民什么的……”
“他们连挟持自己潜在子民查丝汀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谋害蒙德子民这种事，在挑拨两国关系的利益下根本就微不足道。”立于歌洛莉亚古堡门前的珀西瓦尔面无表情道，打算伸手推开城堡的大门。“贝利亚尔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远见的蠢材——即便她赢下了这场列王的纷争，公然残害蒙德子民同样不会让蒙德、甚至包括其余国家给她任何好脸色。况且，一想到她得处理圣女大人留下的烂摊子，例如和至冬的冷战跟天天甩脸色给枫丹，我就想笑。”
出乎意料的，门没有开。艾利修斯所设下的阵法不知为何拒绝了珀西瓦尔的开启申请。他有些诧异的微微挑眉，重新转动阵法的元素力。“当然，你们可以心存侥幸，那就是这位艾薇拉还活着——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擒拿那几个贝利亚尔的分身，找到负责看管这里的歌洛莉亚夫人，和拯救确认存活的人质。”
艾利修斯的法阵再一次拒绝了他。
“……？”珀西瓦尔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他一通电话打给西娅丽达，问道：“有人动了你的阵法？还是说，你亲手关起来的宠物龙要越狱了？”
“你，现在就给我去打光龙王，让他知道他才是挑战者。”电话另一头的西娅丽达懒洋洋地说，同时使用她独有的光元素视野观察盛夏群岛的一切。“我看看……是被人动了手脚，但不是千年落干的。现在的情况是，非神明位格的你进不去，位格低于我跟希尔的伪人们也出不来。”
“我打光龙王，真的假的。会赢吗？”珀西瓦尔漠然的回应西娅丽达。“那现在怎么办，让旅行者试试看能不能进去？”
“会赢的。”西娅丽达欢愉的说。“确实可以尝试让旅行者进去，不过……”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玫瑰色的眼眸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她轻笑了一下，道：“有意思。我的阵法被希尔的大学室友和教令院学弟联合破译了，现在他们正反过来利用神明力量的结构，把所有人都关在城堡里面。”
“怎么做到的？”珀西瓦尔略有兴致的微微挑眉。
“等旅行者进去之后，你们自己去问问他们吧。哎呀，我只能说历史生和建筑生要同时统治世界了。”西娅丽达笑眯眯的摇指。“希尔这边的事情我也下场处理一下，快结束了。祝好运。”
“您也是。”珀西瓦尔微微颔首，挂断电话。旋即，他侧身面向荧，为她让出路来。“这次还是麻烦你了，掌旗官小姐。”
“交给我吧。”荧深吸一口气，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难怪让她跟珀西瓦尔一起来呢，各种突发情况下，她简直就是破谜的密码。不过，这番出行，倒不能说毫无收获。
就比如，她现在开始怀疑起另一件事：西娅丽达，究竟是真的全知全能，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倘若全知全能，为何她没能意料到「如今」的局面呢？
“我们为什么出不去了？”
歌洛莉亚古堡内，巴克斯看着被扩散开来的封印阵法，略带惊疑不定道。他环顾四周，利用自己的力量观测这整个空间，却发现城堡内幕的空间紊乱，早已被切割成不同的独立存在。有人放大了艾利修斯设置在这里的力量。
“是你在帮他们么？”贝尔菲戈尔森然看着化作虚影出现在几人面前的赫托尼尔。后者只是漫不经心的踱步走动，慢悠悠的穿过城堡内密布的独立空间。他挥挥手，作为阵法源头的钉有十字架底座的三十三支蜡烛燃烧依旧，一缕缕乳白色烟雾在蜡泪中升腾，如同无形的结界，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宛若同天堂与地狱在此交界。
“如你所见，并没有。”赫托尼尔淡淡道。“现在的情况，更像是「驱魔阵」。”
透过赫托尼尔的展示，侥幸停留在相同空间的巴克斯和贝尔菲戈尔清晰的看到了封印根源的昏黄烛光仍然在石砖地面上摇曳，象征七曜与七德的正七芒星熠熠生辉。只是那道原本属于艾利修斯力量的巨大法阵荧光石灰粉混合教堂的圣水稍作改写，在夜间反射的UV光居然改变了空间边界感知。
“……你管这叫「驱魔阵」？”亲眼目睹艾利修斯的阵法被修改的面目全非，巴克斯低头俯视脚下那圈歪歪扭扭的白线和奇怪的地砖组合，感到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尊重一下两位年轻人的努力吧。”赫托尼尔摊开双手，微微侧身，让他们透过不同的空间碎片看忙碌个不停的卡维与查丝汀娜。
“真是多亏了清纪的那段奇遇，还有那条龙没有威胁我们的意思……就我所知，被封印的光龙王本体所在的位置，是盛夏群岛古地图上的圣坛方位。”查丝汀娜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闭上眼睛，使用古堡内的放音机里播放白典的箴言，同时回忆历史课本里的知识。“如果我们的实践没错的话，理论上来说，我们模拟的是「地上圣殿式」封印结构，用这古堡的哥特式穹顶共鸣原理，引导声音在密闭空间形成祈祷词回响……”
“那么根据阵法的结构，我们参考《大奥秘术书》第八章对称结构，正好让占据这里的那两人踩在「沉默」与「束缚」两个咒符交汇处。”卡维打量自己临时绘制的潦草工图，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便开始推算巴克斯和贝尔菲戈尔的位置。
闻言，后两者下意识的低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板下方果真分别刻着古雷穆利亚语的「Silencio」与「Vinctum」。巴克斯试图利用传送的能力离开这里——没有反应。贝尔菲戈尔尝试催动慕蓉所给予的纸符——符文回路直接被吞噬。
猛然一抬头，他们就看见天花板上那座临时靠空间错乱而形成的哥特式尖顶结构，钢制骨架模拟了飞扶壁力线，正将整间小教堂的力场集中压制在它头顶。
赫托尼尔饶有趣味地观察忙碌不停的二人，提问道：“你们居然用建筑风格模拟封印结构？”
“我们连承重计算都做了。”听到声音的卡维下意识地作答，在看清赫托尼尔后还是愣了一下。但眼见巴克斯和贝尔菲戈尔如理论那般被困在此地，他又稍微挺起胸膛。“我们不是在驱魔，我们在「施工限制他们的恶意行为」。”
贝尔菲戈尔略有愠怒的张嘴，想要顺着巴克斯的话补充讽刺，即你们没有困住前不久才来到这里的慕蓉和克拉托斯。但她话一出口，就是一串诵经般的古雷穆利亚文，不由得愣住了。
查丝汀娜朝他们摊摊手，满脸诚恳：“我们在你们面前临时组成了一个教堂残骸的语音回响机关。恭喜你们，现在你说什么都会自动转译成白典的祷告文本。”
被最意想不到的两个人反将一军的巴克斯和贝尔菲戈尔：“……”
巴克斯觉得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些轻微的崩溃。他确实很想问两个人，他们到底是学生还是炼金术士，最终却只能无奈的行礼，表示出对二人学识的敬意。
贝尔菲戈尔并不想再和这二人浪费时间。她漫不经心的转身，想要寻找早已因缺失歌洛莉亚夫人的看管而微弱的法阵破绽。
下一秒，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贴近窗户的结界冷不防破碎又重塑，外界的暮色倾泻而下。帝释青的身影裹挟风元素如迅羽飞过，说时迟，那时快，贝尔菲戈尔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脖颈已然被人掐住，扣于墙面，动弹不得。
他风青的神环骤然收敛，觑眸掐力，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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