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游戏同人小说 > 原神:沉光渡我
本书标签: 游戏同人  公子达达利亚  散兵     

第一百三十章 傀儡的独白

原神:沉光渡我

——他所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该如何面对悲剧。

原本正在追查艾薇拉下落的荧蓦地停下脚步。一行白色的字冷不防在她的眼前浮现,不由得令她捂住右眼,似乎想要赶走这份突然浮现的突兀感。

构造这所空间的元素力动摇片刻,那么就只能说明,这场「独白的主人」……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贞典大教堂的长廊外,暮色西垂,周身纯白的少女在折返的途中被当初的七美德执政官之首「诚信」礼貌的拦住去路。老者双眼如镜,语调柔和,仿佛在引导一位误入尘世的天使。

“您今日的发言,实在有些……太着急了。”老者无奈的摇头。“您提出要终止我们对盛夏群岛税收重压,这种仁慈的愿望,固然值得敬佩,但您是否意识到,这会动摇曌言的秩序基础?”

“盛夏群岛的季节与神临城大相径庭,与其不停地在此处征税,不如让丰收更为丰盛的月舞港和星燃谷分担。”希尔薇娅稍微迟疑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质疑自己的观点。“而且……这种经济上的重担,让我的子民们痛苦不已。我是圣女大人的眷属,有必要为他们排忧解难。”

“痛苦是必要的沉默。您应当为圣女大人所思,不必为尘世忧虑。”老者微笑着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怜悯与轻蔑。朝月舞港和星燃谷征税?简直就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理想。他怎么可能去动摇「正义」和「慷慨」所管辖的地方,造成自己权力的失衡。“您是我们塑造的希望,是这片土地所需要的奇迹象征。只要您站在那里,民众就会安定。但倘若您尝试做得更多,例如让本应按圣女大人的意愿、自己接手这个国度的人民意识到您可能在使用「支配」,反而只会引发混乱。”

那时,神明与眷属的能力全部公开于世间,无论是谁,都能轻易的获取关于她们的情报。

“您的能力太过强大,哪怕只是从未发动,都会让人产生自我怀疑——「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是她让我这么想?」”见希尔薇娅沉默,老者知自己计谋得逞,如同在哄骗一个孩子入梦:“所以,请不要再尝试插手政策,哪怕是出于善意。对曌言、对您,都是更安全的选择。”

「诚信」执政官的这番话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却比任何恫吓都更让人无能为力。

理性向左,感性向右。一方面,是自己心灵所属的真正意愿,一方面,则是七美德执政官所理性允诺的,瞾言的未来。

——如果不做些什么,瞾言的未来和神明的辉煌历史,终会被人民所唾弃、遗忘。

“但我不是西娅丽达。”

——神明不应干涉人世间的分配。

“但我将人民的苦难看在眼中。”

——白衣主教所掌握的力量,仅供象征,不应触碰人心。

“但我从未对自己的子民使用过动摇自由意志的「支配」力量。”

——哪怕一语成谶,哪怕只是怜悯,您也可能动摇人的自由意志。

“但我……”

——所以,主教大人,您必须沉默,必须克制,必须远离你本可以拯救的他们。

“……”

渐渐的,统一口径的蜜糖谎言包裹了依旧年轻的神明眷属。这就像是历代想要真实掌权的七美德执政官们私底下默认的规则,将圣像奉为空洞,将眷属架为虚构。

那么,起舞吧。如同穿上红舞鞋,向着虚无的美好永不停歇地起舞吧。

希尔薇娅从一开始,就被灌输了一个名为「真理」的幻觉。她跪在艾利修斯的圣像之下,双眸低垂,周遭满是那些年日复一日的,口口声声赞美她、敬仰她的人——他们用温柔的言语,把她困在一尊纯白的金丝笼里。

她该被尊崇,但不能被触碰;她该被高举,但不能拥有声音;她该象征一切,但不能成为任何人真正的归属。

这不是教条,而是剧本;这不是信仰,而是审判。

彼时的西娅丽达已从魔女会带来许多具有价值的情报,甚至是人脉——与「巴巴托斯」建立良好的关系,在魔女会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希尔薇娅只是看在眼中,由衷地为自己的神明感到高兴——为她真正意义上地更接近「真理之神」这个头衔而高兴,却同样为什么都没能做到的自己伤神。

一昧的退让,最终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得寸进尺。一直在伺机铲除神明眷属这枚仍然拥有一定权力的七美德执政官们在勾结各方面都更为强劲的至冬后借此机会撺掇,让希尔薇娅去接触禁忌知识的来源体——深渊。不会使用神明给予的力量无异于无用,即便学习的过程中会面临诸多濒死的疼痛。

可同样是这份机缘,让她在此处偶遇了于她无比重要之人——「散兵」。

希尔薇娅早在瞾言诞生前就认识「散兵」。至冬和枫丹外交,贵族和当时的执行官碰面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初次以「希尔薇娅」的身份在深渊里碰面,两个人的相见并不怎么愉快。「散兵」的性格阴晴不定,乖张狠戾,两个人大打出手或唇枪舌剑是常有的事。希尔薇娅虽说手段不比瞾言目前的政治家,但长达几十年的寿命足以让她学会很多事情。

经历过好几次彼此不服的打架和拌嘴,希尔薇娅在找到一次机会后,选择和「散兵」分析二人这次共同探索深渊的情报。一开始,「散兵」依旧态度恶劣的冷嘲热讽,直到她数次给出极有含金量的意见。

这时希尔薇娅才发现,「散兵」其实是能好好说话的。她无语的眼神明显让「散兵」不满意,好在这次他们谁都没有动手。

“我想要更加了解你。”

深渊的又一场战役结束后,希尔薇娅凝视着散兵的背影,犹豫片刻,终于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来。自十七岁过后、二人的又一次重逢也已过得几十余年,这让希尔薇娅如何不好奇,为何自己十七岁初遇的少年依旧能在几十年过后的今日保持同样的容颜。

散兵只是斜睨她一眼。即便如今的二人算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彼此之间的关系则依然没有达到所谓能够敞开心扉的地步。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愚昧渺小的人类出于无谓的好奇心才做出的可笑举动,他不需要被施以这种程度的「理解」。

“好奇我的事?真是多管闲事。你要是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可是会为自己的愚蠢和自傲付出代价的。毕竟,你只是个渺小的人类,还是先认清自己的弱小吧。”

因为眼前之人,名为希尔薇娅的存在,便是受困于无人问津的废墟舞台的愚忠之人。

即便希尔薇娅的洞察力在那时还不足以同现在的她媲美,和瞾言政客相处的这几十年来,还是能够让她学会很多东西。面对散兵带刺的话语,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思考片刻,微笑着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倘若我不是人类呢?”

散兵自然早有察觉。提瓦特的长寿物种很多,他也不可能去跟所有长寿物种都认识一遍。听言,他轻哼一声,只留下了一句:“随你便吧。”

被瞾言政客所保证的美好未来而蒙蔽双眼的提线木偶。出生于水之国,被作为贵族的父母作为联姻道具养大的傀儡。学哲学不如学诗,学烹饪不如学刺绣,学下棋不如学跳舞,永远都要当一个无知的天使。

他并不是很想跟现在的她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这种情况,甚至还不如放弃,因为她早已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中一败涂地。侍奉的神明因奔波魔女会而对她的苦难视若无睹,为了自己权势但不敢得罪神明的瞾言执政官而将她放置于谎言的舞台。在这个只有吞食消化少数群体才能够成立的世界里,怯懦者终将吞没于这场万众一心的权力游戏。

希尔薇娅的确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她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从小就被教导的东西很难在短期内就完全改变,可一旦道路明晰了起来,那么选择权则会回归到她的手上。

而谜底则是,希尔薇娅跟散兵,是何其相似。伊芙被民众当成水神「正义」的牺牲品,而「散兵」则是无法承受雷电真逝去的雷电影的「永恒」之外。

散兵那荒诞、支离、满是裂痕的过去,让希尔薇娅第一次自镜中照见自己的面靥。她终于开始怀疑,这场他们彼此追逐的命运,是否只是某个舞台上的剧本,某个恶意写下的嘲笑。

因为他也是那场剧的演员,被造物嘲弄、被爱恨抛弃、被世界弃之如敝履的傀儡。

“我要去须弥求学。”

痛苦,挣扎,自我怀疑。希尔薇娅认为,这些本就不是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特质。在瞾言当今的执政官再一次要求她出席一个名义上是慈善会议、实际上为敛财宴会的场合时,希尔薇娅凝视着对方的双眼,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她是如此的坚定,坚定到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执政官起先只是一愣,却并没有把希尔薇娅的这番话放在心上,而是依旧自说自话,直到希尔薇娅斩钉截铁地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不差地复述。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似乎改变了。「正义」执政官和「希望」执政官相互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陪笑脸道:“主教大人,您早已在瞾言本地读过两次大学,且均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我们实在是看不出您究竟还有什么需要学习的地方…况且,我们,瞾言都需要您的现身,来给民众树立您是站在人民这一方的榜样,以及您无意用自己的力量在圣女大人的麾下为所欲为……”

这一番发言,可谓是恩威并用。既肯定了希尔薇娅的努力,却同时在点醒她,名为「支配」的权能,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意味着什么。

“须弥是代表智慧的国度,而成绩的优异并不代表拥有更为深层的智慧和见识。身为执政官的你们,莫非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都不懂?真是让人失望。”希尔薇娅没有陷入自证的陷阱,转过身来,反问胆敢质问自己的执政官们。“倘若我真的利用支配的欲望为所欲为,那么我岂不是还可以说,你们的行为全部都是由我支配而作出的影响?若是让民众知道了我亲自发表这番话,结果又会如何呢?”

长达百年的寿命足以让希尔薇娅学会很多东西,包括如何洞察人性的弱点。见执政官们在她的质问下纷纷缄默不语,她知道,自己赢了。与其留她这么一个拥有不确定因素的麻烦在瞾言,还不如任由她去须弥,他们好避避风头。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抉择,说实话,希尔薇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结合相处了几十年的那段时光,因此衍生而出的好奇心,以及更为深度的思考,我是否在向着虚无的美好不停的起舞。

如果斯卡拉姆齐所追求的事物的本质是「自我【心】」,那么「我」呢。我是否也在朝本该构建成我的「自我」开枪?否定过去的自己就是在否定自己的一切,她,或者说他们,所追寻期待的那个未来和愿望,是否只是一个空幻的剧场,一个恶意的玩笑。

不断的自我扼杀,为了所谓的瞾言的未来而放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想法,似乎才是最为危险的做法。七美德执政官是不断更迭的,唯有神明与眷属所统领的教堂亘古不变地屹立在神临城的最高处,俯瞰众生。换言之,她们就是瞾言的历史本身。她见证了瞾言的独立,见证了瞾言的发展,并亲手与西娅丽达引领瞾言走向了冷战纪元,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他人允诺的美好未来。

如果要现在的希尔薇娅来总结的话,可能还是因为这些经历甚至包含了她转变与成长的岁月,早已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割舍不掉,任何一步走错都有可能会分崩离析。

如果没有散兵,就没有现在的希尔薇娅。

愚忠之人受困于无人问津的废墟舞台,但求自我内心的片刻安宁,请赐予我勇气与旺盛的好奇心,焚毁以谎言之名所建立而起的剧场,从头撰写新的篇章。

对抗过去的悲剧,就是在对抗自我的发生。因此才会想去理解,想去改变,想去寻找,想要找到自我,想要拥有自我,想要窥见真实,想要去憧憬——

想要去「爱」。

“方便跟我聊聊吗?”

在前往蒙德寻找西娅丽达商协的道路上,不知是否出于命运的刻意,希尔薇娅再次偶遇了在此执行任务的散兵。没有任何隐瞒自己真实想法的希尔薇娅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直接坦明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去须弥求学了。”

如若是刚认识的那一阵子,散兵最多会留下一句「与我何干」。但有趣的是,眼前之人对他的态度长久以来一直都是接纳多于批判,因此出于可能会获得不同答案的结果,他质疑着反问道:“你打算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我没有套情报的打算。怎么,我跟我最好的朋友斯卡拉说话都要算计各种勾心斗角吗,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悲哀了些。”希尔薇娅半开玩笑地说道,完全忽略了散兵分外无语和不满的眼神。不待对方发作,她便收敛笑意,严肃中带有些许深沉地问:“倘若我们都是由神明所缝制的玩偶,又由社会将所谓原罪填充,那「我们是谁」究竟是由我们自己来定义,还是依旧是别人赋予的?”

这是一个关于自身存在问题的所形成的疑问。散兵自然明白这个问题的本质在哪里。的确,在希尔薇娅说自己想要了解他时,比起不以为然,他更多的态度是觉得这件事情简直好笑到了一种不可理喻的程度。希尔薇娅,或者说百年前枫丹兰开斯特家的贵族小姐伊芙,本身也该是旧社会贵族秩序的牺牲品。正如他一开始所理解的那样,即便傀儡想要拉拽丝线、逃离独裁,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违抗名为世界的囚笼。

“所以我在思考,如果我们的一切都是由别人所赋予的,我们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讨论什么是「我」吗?”见他没有回答,希尔薇娅继续道。“如果没有「自我」,如果无法构建「自我」,我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向着所谓的未来起舞。”

是,怯懦者终将吞没于这场万众一心的权力游戏。可在这场剧本的终结反转处,傀儡不愿让有趣桥段被庸俗代替。她执剑翩舞,她寻觅自我,她诀别过往。

“有趣。那么你认为,自我是被创造的,还是被经历塑造的?”散兵斜睨着她,浮浪人的幕篱遮住他半边面颜,令人捉摸不透,唯有轻声的询问真实的立于眼前。“或者说,如果本身就是「失败品」的话,「自我」的存在有何意义。”

“你还真把我问住了。我要是知道答案,我会现在在这里跟你说半天有的没的的吗?”希尔薇娅忍俊不禁地笑了。“要不然这样吧,我请你吃顿饭,我们看看能不能现场就把这个问题地答案给探讨出来,我也没必要特意去须弥一趟了。”

“等你学成归来再说吧。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在这附近漫无目的地漂泊。”散兵背过身去,朝她招了招手。走得片刻,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一句:“你想了解的那个人,也许早就不复存在了。我是谁,这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挺重要的吧,毕竟我主动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了。”希尔薇娅笑吟吟地同他告别。“回见啦,斯卡拉。”

而后来那日的伽蓝的崩塌,比想象中还要安静。倾落时分,没有流血,没有神罚,甚至没有哀鸣。只是天光缓慢褪去,如同有人轻轻关上世界的门。

“后世批判我高高在上,说我是机关算尽的资本家,说我一开始就注定要沦为傲慢的独裁者。可谁也不知道,在我接受「支配」的存在时,我并未对自己的子民使用过它半分。”

舞台之上,纯白少女的双手虔诚地合十,无悲无喜,如歌如泣。“我只是在沉默地被操纵,被那些掌权者——那些一口一个「曌言利益」的谎言、那些用相同口吻告诉我「你生来无法做对任何选择」的毒药,被他们一步步推上那个高座。像个木偶,像个被镀金的幌子,像个永远不被允许怀疑自己信仰的笑话。”

“……你也曾是这样的吗?”希尔薇娅单手撑颔,若有所思的凝视眼前的流浪者,微微歪头。“当我看到你时,我看到了被折断的羽翼,看到了被夺去所有「真实」后依然固执行走的自由意志。你的痛从来不是软弱,而是你唯一能留下的「自我」。”

“悲剧不是软弱的对立面,而是真实的代价。不是被操纵者才会受苦,而是唯有主动选择、主动相信、主动背负,才有资格痛苦。”希尔薇娅垂眸呢喃。“而他——那位背负悲剧的重要之人,从未告诉我如何逃避、如何麻木、如何编织更漂亮的谎话;他只是在我崩塌的那一刻,用自己的存在让我知道——「面对悲剧」的方式,是活着、是看着它发生、是带着痛继续行走。哪怕无人认同你、哪怕所有高塔都倾倒,也别放弃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恍然觉得,这一切像极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剧场,而你与我,不过是被召唤入场的两位演员,演绎何为「历史的枷锁」。你选择了站起身,逆行悲剧,往舞台上走去。而这种情况下,我甚至背负曌言的未来,背负珀西瓦尔的未来——我没有理由停滞不前。”希尔薇娅轻笑了一下,盈盈握住右手。“我也该动身了,谢谢你。你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该如何面对悲剧。不是注定要失去些什么的预感,不是逃避,不是粉饰,不是用更大的谎言把它埋葬——而是带着它走下去,承认它存在的同时,也承认自己仍未放弃。”

哪怕这世界已无光,哪怕我将独自走完余路。

因为这一次的选择,是我的。

上一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仇旧恨 原神:沉光渡我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愚戏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