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家,去了经常去的小酒馆。
门口的风铃清脆地替juria接待着客人。
见她正忙,就自己找了位置坐。
昏黄的灯光暧昧地在我的头顶跳华尔兹。
今天算是发生了很多事吧。
我右手食指搭在左手拇指指节上,在心里按下了播放键。
酒馆里的人进去了又出去,被吐出去又吞进来,来来回回的,风铃也应接不暇了。
优雅的大提琴曲给他们递过一枝玫瑰,但被小小的说笑声伸手打掉了。
我转过头看着玻璃上虚虚的勾出我的轮廓,滑下的蒸汽经由我的眼睛,倒像是我一发不可收拾的哭了。
没关系。
我们同流合污。
juria打发完最后一位客人后走过来叩了叩我面前的桌面。
她抢先一步捧起我的头摆正。
看见我的五官因为投下的阴影变得杂乱,看见我脸上的泪痕好像开过火车的轨道。
她额头抵住我,让我望向她,望向她眼睛里映出的我的眼睛,像是望进一口深深的井,我不断用眼泪化成石子投向里面,站在井边也迟迟听不到回应。
因为井是死的,石子也是死的。
juria见我看向她,嘴巴和眼睛都变成初月,我可以从她的酒窝里摘星星。
她像哄小孩一样,替我抹抹眼泪,变化着唇形给我发电报,“等等我。”
她把我捧在手心里,下巴和她掌根打招呼告诉她好。
我目光循着她的足迹画线,直到她走到一个视线盲区我才不得不将其收回。
juria长我几岁,我很依赖她,我有一段时间跟她说:“我要变成juria的寄生虫了,juria得一直带着我了。”
她却没有说教,只是笑着说,好哦。
语气轻快地像飞上天空的蓝色氢气球。
“又发呆了?”
juria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晃晃,另一只手背在后面藏着什么。
“嗯…”
“那也没关系!”她在我对面坐下,把那张折成四方形的纸放在桌子上推向我,语气变得更轻了,像飘在空气中一丝丝的棉花糖的分量,“我觉得你需要,就把它留下了。”
我看着juria,看她眼睛里晶晶亮的光圈破碎成一点一点的。
我有些错愕。
“如果这个东西是那么让juria伤心的东西的话,那它再怎么有用我都觉得它毫无价值了。”
我想说的,但舌头就像跌倒了一样站不起来。沉默的山谷横亘在我和juria之间。我低下头打开这张纸。
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滚进我的眼睛里,泪珠滴落在纸张上,那留下的痕迹也是圆圆的。
是又。
是我的又。
我抬头看向juria,问她怎么会有这个,但后面我想起司机给的那张没来得及看的寻人启事和经纪人说的话,便自己解开了这方程式。
“我来店里的时候,路上的一个阿姨给的,她看起来像是好久没好好睡过一样,她看起来好累了,但是还是边走边发,尽管几乎所有人都看了一眼后把它扔到地上。”
“她说她的女儿在五年前失踪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来不抱希望了,但是又突然说要查这件事,她就想,就算,就算…”
“就算死了,也没关系,他们只是想知道去哪里跟女儿好好道歉,说他们不该跟她吵的。”
juria声音越来越轻,就像她也默认了这种假设。
“我想起来你的那位朋友也是在很久之前就失踪了,就想着说不定是巧合呢。”
“我还很担心来着,我想着会不会勾起一些不好的记忆,让你伤心,所以一直犹豫给不给你。”
“但是我觉得,和你做朋友的两年里,你也一直带给我很多东西,我就想,不管什么的,总得让你知道然后给你选择的权利吧,所以…”
“不过误打误撞,也算是找到有能让你可盼着的东西了。”
juria吸了吸鼻子,释然地说:“上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你需要可以联系。”
“你这次离她这么近了,一定要见到以后再往回走啊。”
她拍拍我的手背,笑得星星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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