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轻咳一声,心里控制不住的烦躁。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上移。
烛火跳跃着,将她的轮廓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额间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只是此刻覆着一层病态的青白。
两道眉像初春刚抽芽的柳叶,此刻却因痛苦而微微蹙着,尾端泛着淡淡的红。
眼睫很长,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根根分明,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眼窝微微陷着,显露出几分清瘦,可那双眼紧闭的眸子,单看轮廓便知定是极美的。 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然的妩媚,只是此刻被冲刷得发红,添了几分脆弱。
削薄的唇瓣,色泽本是极淡的粉,此刻却因失血而近乎苍白,只唇角还残留着一点被溪水泡得发皱的红,像被揉碎的桃花瓣,带着点破碎的美。
下颌线条柔和,在腮边陷出浅浅的梨涡,哪怕此刻脸色惨白,也能想见她笑起来时该是何等明媚。
只是那线条到了脖颈处忽然收紧,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形状像两只展开的蝶翼,中间凹陷处,正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
乌黑浓密的长发此刻湿漉漉地铺散在枕上,像一匹被打湿的绸缎,几缕调皮地缠在她的唇角和颈间,将那点脆弱的美衬得愈发惊心动魄。
一直看到缓慢渗出暗红的血丝,染红了枕上他惯用的深色锦缎。
燕迟猛地回神,有些急切起来。
白枫回来的很快。
“殿下,衣……衣服。”白枫看着床上的女子,再看看自家殿下凝重的侧脸,有些手足无措。
“放下,出去。军医到了直接带进来。”燕迟命令道。
“是!”白枫放下东西立刻退了出去,还细心地掩好了帐帘。
燕迟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块干布巾。
他再次闭上眼,凭着感觉,用布巾隔着那层湿透的中衣,迅速而有力地擦拭她身上的水渍。
冰冷的水汽被棉布吸走,但她的体温却低得吓人,仿佛一块刚从寒潭底捞起的玉石。
隔着薄薄的湿衣和布巾,那份刺骨的凉意依旧清晰地传递到他指端。
他动作极快,只求吸干水汽保暖,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停留。
终于,感觉水汽吸得差不多了,他才停下。
摸索着拿起那套干净的棉布里衣,小心翼翼地、笨拙地试图替她套上。
这比撕衣服难上百倍。
既要闭眼避免视线接触,又要将衣物套在昏迷不醒、毫无配合的人身上,还要避开她后脑的伤处。
燕迟的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眉峰紧锁,动作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窘迫和僵硬。
好不容易才将那宽大的里衣勉强套上了她的上身,至于裤子……他实在无法闭着眼完成,只能放弃,扯过床榻内侧一条干燥的薄毯,严严实实地将她从胸口到脚踝裹了起来。
刚做完这一切,帐外便传来白枫的声音:“殿下,军医到了!”
“进。”燕迟直起身,退开一步,让开床前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