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背着药箱的老军医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女子也是一愣,但立刻收敛心神,放下药箱上前查看。
“殿下……?”
“溪中救起的伤患,后脑有伤,失温严重。”燕迟言简意赅。
军医不再多问,神色凝重地开始诊视。
他先是小心地探查了女子的后脑伤口,眉头越皱越紧,又仔细检查了她的脉搏、瞳孔和身体其他部位。
“如何?”燕迟看着军医凝重的表情,沉声问道。
“回殿下,”军医收回手,“这位姑娘后脑遭受重击,颅骨似有骨裂之险,颅内恐有积血淤塞。失血虽不算极多,但寒气侵体过甚,五脏皆被冰气所伤,幸亏本身身体强壮……”
强壮?燕迟神色古怪。
“救活她。”燕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金铁交鸣,“用最好的药,不计代价。”
“是!老朽定当尽力!”军医心头一凛,连忙应下。
他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药粉和布条,“当务之急是止血、回阳固脱、祛除寒邪。只是这颅脑之伤最是凶险,姑娘虽体壮,却也不知之后如何。”
军医开始熟练地处理伤口、施针用药。
燕迟站在一旁,烛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沉默如山岳。
他凝视着床上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青丝散乱地铺在枕上,衬得她的脸越发小得可怜。方才抱起时的轻盈感再次浮现,这女子,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哪里强壮了?明明瘦弱不堪,病歪歪的。
军医忙碌着,帐内弥漫开浓重的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似乎因施针的刺激,在昏迷中极其微弱地瑟缩了一下,苍白的唇瓣无意识地微微翕动,发出几个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燕迟微微凑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就在军医小心地替她包扎好头部,准备处理手臂上一处较深的擦伤时,女子的眼睫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下一秒,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她那双紧闭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猛地睁开了!
瞳孔骤然放大,映着帐顶跳动的烛光,却空洞得没有一丝焦距,只有无边无际的惊惧和茫然,如同骤然被拖出水面的濒死之鱼。
“疼~”一声极其微弱、短促的抽气声从她苍白的唇缝间溢出,仿佛耗尽了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
这突如其来的清醒,不仅让燕迟心头一震,更让正在处理伤口的军医手猛地一抖,差点碰歪了刚缠好的绷带。
“姑娘?姑娘莫怕!”老军医经验丰富,立刻放缓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安全了,这里是军营,我们殿下救了你。”
女子毫无反应,那双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模糊的光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军医的话。
她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只有胸口在薄毯下极其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