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金色的光透过帐帘缝隙渗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帐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燃尽,只剩下一点余温。
燕迟彻夜未眠,身姿挺拔地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脊背依旧笔直,只是眼下添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倦色。
那女子攥着他衣角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无力地垂落在锦缎被面上,指尖冰凉。
白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帘处,声音压得极低:“主子。”
“说。”燕迟的目光未曾离开床上那张苍白的面孔。
“禀主子,已派三队精锐斥候,沿溪流向上游搜索十里。仔细查探两岸,未发现明显打斗痕迹、遗留衣物或随身物品。溪岸草木虽有些踩踏,但更像是野兽或樵夫所为,并无大队人马或激烈追逐的迹象。再往上,地势渐陡,水流湍急处亦无发现……方圆十里内,未见任何可疑踪迹。”
“一无所获?”燕迟眉峰微蹙。
这结果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却更添疑云。
一个显然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落水重伤漂流至此,上游竟毫无线索?要么是下手之人极其干净利落,要么……这落水点远比他预估的更上游,甚至可能是从更复杂的支流汇入。
“是。属下已命人继续扩大范围,向更上游及两侧山林延伸搜索,并留意是否有新近入山或出山的可疑之人。”
“嗯。”燕迟沉沉应了一声。
线索暂时断了。
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女子的清冽香气。女子呼吸微弱,却比昨夜平稳了些许,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昏睡中也被痛楚缠绕。
老军医清晨又来诊视过一次,施了针,灌了药,只说她底子确实不错,若能熬过这两日高烧反复的危险期,性命应是无碍,但那颅脑之伤的后患和失忆之症,却非药石可速愈。
“主子。”白枫看着燕迟疲惫的侧影,忍不住低声道,“此地乃军营重地,皆为男子。这位姑娘……留在此处,恐有诸多不便,也易惹非议。是否……寻一处稳妥的民户或……”
“不妥。”燕迟打断他,“她身份不明,重伤失忆,记忆全无,如同稚子。将她交给不知底细的民户,无异于羊入虎口。若她是遭人谋害,将她送出军营,便是给了幕后之人再次下手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子毫无血色的唇,“况且,她如今这般模样,经不起任何颠簸挪动。军医也说了,一点刺激都受不得。”
白枫默然,知道殿下说得在理,可军营里凭空多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还是躺在世子殿下的床上……这消息若传开,只怕会平地起波澜。
他暗戳戳看了燕迟一眼。
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罢了,主子珍惜生命,却也没必要这么上心,守了整夜。
白枫挺了挺身子,欲要八卦,被燕迟一眼瞪了回去。
“出去煮粥。”
“煮完绕营跑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