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燕迟心里就生出了难以掩饰的怜惜。
他应了一声，掏出碎银递给摊主。
“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你的。”
“诶？”
明珠左看右看，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燕迟附耳过来。
暖黄的灯光映着她明媚的眼眸，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子。
燕迟心头微动，依言微微倾身，将耳朵凑近她唇边。
“我是贴身暗卫，是我保护你才对。”
燕迟身形微僵，旋即低笑出声。
“好。”
他轻飘飘向暗处扫了一眼。
远处，似乎还有几道隐晦的视线，在攒动的人头间隙中一闪而逝。
今日之后，所有人就都会知道睿王世子带回来个心上人，注定要给镇北侯没脸了。
“还想看什么？”他垂眸看着明珠，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凤眸深处却是一片沉沉的墨色，翻涌着歉疚、隐忍，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复杂情愫。
明珠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又极快的收回视线，仰头看着他。
她捏紧了手中鲤鱼灯的提竿，指着河对岸一处相对僻静的临水小摊，那里挂满了小巧精致的莲花河灯，暖黄的光映着黑沉沉的河水。
“燕迟，”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羞涩，“我们去放一盏灯吧？就一盏。”
河灯摊子临水而设，远离了主街的喧嚣鼎沸。几盏素纱灯笼悬在竹竿上，映着黑沉沉的河水，光影在水面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箔。
明珠挑了一盏最大的莲花灯，薄薄的纸瓣染着极淡的粉，花心托着一截短短的蜡烛。
摊主递上笔墨和一张窄窄的素笺。
“喏～给你。”明珠将纸笺递过去，“我送你多一个愿望。”
燕迟眉峰微挑，带着一丝疑问接过那薄薄的纸笺。
明珠眸子一弯，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他，像盛着蜜糖，“寻常人放河灯，只许一个愿。你对我这么好，我把我的那份也给你。”
他对她好吗？
燕迟握着那张轻若无物的纸笺，指尖却仿佛有千钧重。他看着眼前这张在灯火下愈发娇艳灵动的脸，心头那点隐秘的愧疚和隐痛越发明显。
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因私心定下了她的终生。其实……若想推脱婚约，换谁不行呢？明珠并不是会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的性子，她又需要他负责吗？把她牵扯进来……
“明珠……”他低唤一声，声音沉哑，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
“嗯？”明珠仰着脸，眼眸清澈，映着水波与灯火，像两泓未被尘世沾染的清泉，里面只有纯粹的、毫不设防的期待。“快写呀！”
她催促着，手指在他腰间戳动。
白枫在后面乐不可支，磕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就说殿下肯定是喜欢明珠，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她接近？
要他说，明珠这样的高手还能被殿下英雄救美，那简直是天赐的姻缘。
燕迟背对着明珠，走到小摊旁简陋的木桌前，提笔蘸墨。
墨痕在素白的纸笺上缓缓洇开，一行筋骨峻拔、力透纸背的字迹随之浮现：
惟愿明珠常伴，岁岁无忧。
没有宏大的祈愿，只有眼前人，只有此刻心中最真切的贪念与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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