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
姝棠伸手拉住燕迟到衣袖,“我想让九娘子全权负责此案。”
燕迟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未出口的话被姝棠攥着他衣袖的手轻轻一拽,堵在了喉间。
他垂眸,对上她仰起的脸。
那双总是盛着明媚或狡黠的眸子,此刻正楚楚可怜的盯着他。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对上那双盛满他倒影的眼睛,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曾经说过,会让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而我,想让每个女子都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燕迟无奈地低叹一声。
“好。”
他目光移向霍知府,“就是不知道霍大人,给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燕迟很少这样直白的拿身份压人。
霍怀信游走官场多年,最会权衡利弊,他面皮一僵,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肥胖的脸上挤出个笑,对着燕迟连连作揖:“殿下言重了!言重了!下官岂敢、岂敢!”
秦莞面上一喜。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能得到这样名正言顺的机会,不由得多看了姝棠一眼。
弱质纤纤,和之前面对她时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个女人有两幅面孔,心机深沉,却又分外守信。
也正是因此,她会是最好的盟友。
秦莞想要验尸,姝棠很有耐心的也跟着队伍一起去了义庄。
这事涉及到安阳侯府的声誉,燕迟自然是要全程跟随的。
义庄建在荆州城西郊外,远离人烟。暮色四合,冷风卷着枯叶在土道上打旋,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几盏惨白的灯笼挂在破败的门檐下,被风吹得摇晃不定,投下幢幢鬼影。
霍怀信擦着额角的汗,硬着头皮在前引路。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劣质灯油、陈年霉味和隐隐尸臭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案件侦查,是多专业的协同工作,面对同一个案件,利用现场勘查、痕迹检验、仵作验尸、人证盘诘、物证辨识等多种手段,从不同角度寻找细微的线索,从而建立稳定而可靠的证据支撑,最终得出真相。
仵作是其中最特殊的一环,因为直接面对人体,向来为人轻视,甚至被视为贱业。
寻常人避之不及,认为与尸体打交道沾晦带煞,既损阴德,又失体面。便是官府里的仵作,也多是出身微寒、走投无路之人,平日里在衙役面前都抬不起头。
霍怀信和县衙的仵作徐河站在后面,心里都七上八下。
“仵作乃是贱役,秦九娘子出身显贵,又是女子……”
霍怀信搓着肥厚的手掌,话还没说完就被姝棠打断了。
“仵作虽属贱役,却是离真相最近的人。再说,谁规定了每个人该做什么呢?这世间最令人心折之处,不就在于人人不同,而各有所长吗?”
姝棠似乎在对着霍怀信在说话,又好像没对着他。
燕迟眸光微动,颇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明珠的每一步成长,都有他参与,都被他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