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却也得有命使出来才好。”姝棠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少女的娇软，在这喧嚣背景下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飞蛾扑火，勇气可嘉，但除了烧成灰烬，还能剩下什么？”
她不再看秦莞惨白的脸，转身，步履从容地向着佛堂走去。
“少帅！”青禾轻唤一声，立刻松开秦莞，寸步不离地跟上。
秦莞也踉跄着跟了上去。墨书哭喊着也要追，被混乱的人流冲得东倒西歪。
佛堂已是一片火海。
烈焰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门窗、梁柱，发出可怕的爆裂声。
浓烟滚滚，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闻讯赶来的家丁正拼命用盆桶泼水，杯水车薪，火势丝毫不见减弱。
“小姐！小姐还在那边，小姐——”
墨书一边跑一边喊着，语声已经带出了哭腔来。
“大嫂？”秦莞突然反应过来，“她还怀着孩子呢！”
她话音刚落，秦琛已经抱着姚心兰闯了出来。
姝棠上前把人接过来，平放到一边地上。
刚准备进去把采荷拽出来，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明珠！”
燕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急促的喘息，显然是一路奔来的。
姝棠回头，撞进他盛满焦灼的眼眸。
“里面不能进！横梁已经开始塌了，进去就是送死。”
“知道了。”姝棠应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她罪不至死。”
她叹息一声。
不再听秦府众人骂骂咧咧、乱成一团的嘈杂，转身向外走去。
燕迟看出她不开心，憋回了自己腹中的疑问。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消息比他还灵通，但毕竟秦九娘子是她看中的人，有些私交也是正常。
岳凝跟在燕迟身后，啧啧感叹。
“若我是采荷，我就一剑把秦安和刘春杀了，既痛快又解气，绝不会牵连那么多人。”
秦莞神色沉重，“若换做是我，定会尽全力找出他们的罪证，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儆效尤，令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世世代代受人唾骂。”
姝棠抿了抿唇，淡淡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眼。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岳凝有此一言，是因为她身份贵重，武功高强，当然可以快意恩仇。
可采荷家破人亡，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秦莞自己本身便已经是冒用他人身份，又因为救了太长公主，得到了贵人庇护，前程无忧。
秦家是侯爵之家，报官有用的话，采荷明明知道那些尸骨的位置，也知道府中的情况，岂不是早就报了。
也不知道秦莞自己找到全族被杀的原因、证据时会不会报官。
这世道，对她们而言或许尚有一线天光，对采荷而言，早已是漆黑一片！她只能用自己的血，去点燃这最后的火，哪怕烧尽自己，也要把这满府的肮脏照个分明。
“所以你们不是采荷……”
姝棠有些失望的看了秦莞一眼。
转身往外走，步履轻快得像从未被这场闹剧牵动过心绪。
燕迟默默跟上，想要与她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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