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燕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姝棠脚步微顿，侧过头。
巷口灯笼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墨玉般的眼眸专注地凝望着她，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关切。
“燕迟，你认可秦九娘子的话吗？”
燕迟又不是个傻子。
秦九娘子的理想光正伟大，但明珠显然是个务实派，不喜欢听这些，他怎么会让她不高兴。
再加上，她寻到秦九娘子是‘为了他’，为了晋王案。
那必然会涉及到数不清的权贵。
很多事情不能直接依靠律法，需要徐徐图之。
“秦九娘子心向光明，欲以法理昭彰冤屈，令人钦佩。可当面对的敌人，本身就是制定规则、掌控规则、甚至能随意践踏规则的人时，手中的律法文书，不过是一张废纸。”
燕迟顺着姝棠的心思说，“我知你纠结什么，秦九娘子心性纯善，所言是正道。”
他斟酌着开口，“可这世间事，并非只有一条道可走。正道是阳关大道，但有些时候，行路之人身处荆棘丛生之地，未必能踏得上那阳关道。”
他没有直接否定秦莞，却巧妙地指出了现实的复杂。
“明珠，你担心我们入京后，秦九娘子这般行事，会打草惊蛇？你是为了我焦虑吗？”
姝棠：……
这人怎么回事？她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秦莞这样，估计不止无法雕琢，反而会拖累她的大业……怎么随便想点什么都是为了他……
姝棠心头那点微妙的不快瞬间消散，甚至有些啼笑皆非。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仰头看着眼前这张在昏黄光线下更显俊美的脸。
“燕迟，”她拖长了调子，尾音带着点戏谑，“我发现你有个本事。”
“嗯？”燕迟眉峰微挑，凤眸含笑，专注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总能把我做的所有事，都归结到‘为了你’这三个字上。”姝棠伸出纤细的食指，带着点力道戳了戳他紧实的胸膛，“脸皮忒厚！”
指尖戳在胸膛的力道不重，像羽毛搔在心尖上。
燕迟顺势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凤眸里漾开细碎的光，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颇为自得的说了一句，“难道我猜错了吗？”
“好吧好吧，没猜错。”姝棠也乐得卖个好。
毕竟等到她的身份暴露，她希望两人不要闹得太难看，若是燕迟能色令智昏，把朔西大军拱手相让就更好了……
想到这，姝棠也唾弃了自己一下，她怎么成秦莞那样的白日梦想家了……
燕迟被她这半是嗔怪半是纵容的语气撩得心头发烫，又见她梨涡浅现，那点忧虑早抛到九霄云外。他
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反而顺势一拉，将人带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脸皮厚便厚吧。”燕迟笑得热烈，“只要明珠待我的心是真的，莫说脸皮厚，便是让天下人笑我燕迟是个痴人，我也认了。”
姝棠瞥了燕迟一眼。
呲个牙像个憨憨。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不算是白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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