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西边关,风沙如刀。
姝棠勒马立于高坡之上,玄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战旗。
她俯瞰着下方蜿蜒如巨龙的镇北军演武阵型,铁甲森森,刀枪如林,喊杀声震天撼地,卷起的烟尘直冲云霄。
“少帅,新式投石机三轮试射完毕,射程比预期远了两成,精准度也大有提升!”负责军械的副将策马奔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好!”姝棠眸光锐利如鹰,声音穿透风沙,“命工匠营加紧赶制,按甲等配给,优先装备前军锐字营!粮草转运路线,最后一遍确认无误了?”
“回少帅,三路粮队已按计划分批启程,沿途接应点、暗哨、备用路线均已布控,万无一失!”另一名负责后勤的参军朗声回禀,递上一卷详细的路线图。
姝棠接过,只扫了一眼便迅速合拢,塞入怀中。
指尖触到怀中另一份密报。
这是一封来得有些迟了的信件。
睿王薨逝了。
而燕迟……上交了兵权……
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在她心湖深处漾开,但瞬间便被更汹涌的浪潮淹没。
“燕迟……” 姝棠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那份密报,粗糙的纸页边缘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
睿王半生谨慎,却在此时突然薨逝,而燕迟紧接着上交了兵权。
是皇帝借机削权,燕迟也主动退让?
他是疯了吗?
可失了兵权,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不必为敌……
他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可惜,她注定没有办法陪着他走过这段艰难时刻。
姝棠转向身边的亲卫统领,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传令下去,全军进入一级战备。各营主将,分头整军,秘密向预定区域集结。没有我的帅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是!”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四野,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战意与狂热。他们追随的,是注定要撕破这天穹的利刃!
寒风卷着沙砾,扑打在姝棠的脸上,生疼。她却恍若未觉,只将目光投向南方,投向被重重宫阙和权力迷雾笼罩的京城。
“传信给青禾,我要知道睿王的死因。”
一名身着劲装,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精干女子无声向前,垂首听命。
……
睿王是在驿站小憩时遇外敌埋伏而死。
燕迟请了秦莞帮忙验尸,而经过勘验,却发现朔西军内部的人最有嫌疑。
消息传到姝棠手里的时候,燕迟已经找到了敌人成王,并且因杀了成王被圈禁在府中了。
距离永远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姝棠捏着青禾传来的密信。
“擅杀宗室……” 她低声重复,喉间涌上一股涩意。
皇帝真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姝棠冷笑一声。
这段时日,睿王死了,太子死了,燕迟被降职,朔西军归拢……
也许不应该再等了。
趁着朔西军易主,军中震荡,正是镇北军撕开防线的最好时机。
反贼也无所谓,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