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御阶之下,站定。
微微仰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色厉内荏的帝王。
“至于我怎么进来的?”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梨涡隐现,却无端透出冷意,“这皇宫的每一条暗道,每一处岗哨换防的间隙,甚至您身边哪些人早已心生去意……我知道的,或许比您更清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龙案上堆积的、显然许久未曾批阅的奏章,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毕竟,一个连奏章都需要模仿笔迹、才能维持体面的‘皇帝’,又怎能真正掌控这座宫城呢?”
燕淮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最大的秘密,虽然流言四起,可从没人敢当面质问。但这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扯了下来!
姝棠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位老臣:“几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想必早已看出朝纲崩坏,帝星不明。继续为虎作伥,非但保不住自身清誉,更会累及家族。何不暂且退下,静待尘埃落定?届时,自有公论。”
她拍了拍手,青禾端着红木托盘进来,一壶酒和几个杯盏坐落在上面。
“若是有人冥顽不灵,我也不为难,就请满饮一杯吧。”
几位大臣又惊又疑,互相看了看,终究不敢多言,连滚带爬地叩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大殿。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内里的风暴隔绝。
殿内,只剩下姝棠和那孤零零站在御阶之上的假皇帝。
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交错。
“你想怎么样?”燕淮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最后的挣扎,“杀了朕?你以为杀了朕,你就能名正言顺了吗?天下人只会说你弑君篡位!”
“你应该知道,这不重要的。”姝棠轻笑一声,“你可真是没用,竟然一个愿意陪你死的都没有。”
她从怀里,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写满了字迹的绢帛,展开。
“这是你的认罪诏书。”
“我替你准备好了。”
“你休想!”燕淮目眦欲裂,猛地扑过来想抢夺那绢帛!
姝棠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手腕一翻,指尖寒光微闪!
“呃!”燕淮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踉跄后退,指缝间渗出鲜血。
一柄薄如柳叶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抵在了他的喉间!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僵直,所有反抗的力气都被抽空。
“写,或者不写,结局都一样。”姝棠压住他的手用力按上去。
青禾则去翻找玉玺。
死亡的恐惧彻底击垮了燕凛。他瘫软在地上,想要爬回龙椅上。
姝棠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殿外,隐约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她的镇北军,正在接管这座皇城。
看来是她赢了。
姝棠抬了抬手指。
青禾上前,把皇帝绑了个结结实实 。
粗麻绳勒得燕淮手腕的伤口更疼,他挣扎着嘶吼,却被青禾顺手塞了块布巾堵上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