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的眼眶突然一热。这个背负着家族仇恨的男人,终究还是选择了放下。
“安安呢?”温时安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病房,“没缠着你给她讲睡前故事?”
“秀姨带她去楼下花园了。”季翎合上木盒,“小姑娘昨天画了幅画,说要送给你当‘醒过来的礼物’。”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安安举着张画纸冲了进来,秀姨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保温桶:“温叔叔!你看我画的月亮!”
画纸上的月亮是歪歪扭扭的圆形,周围画着七朵紫色桔梗,每朵花都长着笑脸。温时安看着画,突然笑出声,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温叔叔笨蛋!”安安爬上病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绷带,“姐姐说你是大英雄,比奥特曼还厉害。”
季翎和秀姨相视而笑,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似乎都淡了些。
“张局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秀姨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说是老陈当年在矿洞找到的,一直没机会交给你父亲。”
纸袋里是本矿工日记,纸页已经泛黄发脆。最后几页记录着令人心惊的细节:“温老头的船每个月都来,卸下的‘白色粉末’比稀土还值钱”“李建国的儿子用矿工试新‘药’,死了好几个”“季先生说要举报,我们都信他……”
日记的最后画着幅简笔画:一艘船停在码头,船身上写着“温”字,甲板上堆着的箱子标着骷髅头。
“这就是温家码头贩毒的铁证。”季翎的指尖冰凉,“结合老陈的工作笔记,足够让温老头把牢底坐穿了。”
温时安沉默地看着那幅画,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季翎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一手将温家带上巅峰的老人,也是将无数家庭推入深渊的恶魔,更是他血脉相连的祖父。
“我已经让张叔把证据交给国际刑警了。”季翎轻声说,“温家的码头走私网络涉及七个国家,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温时安点点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我好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我父亲的墓地。”他的声音很轻,“他生前总说,想带你母亲去看看他种的桔梗花田。”
季翎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暖得发酸。
温时安住院的日子,季翎成了医院的常客。每天早上带安安来画画,中午给温时安读父亲的日记,晚上则和张延通电话,跟进案件进展。
“李建国的涉案金额超过三个亿,光房产就有十七套。”张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带着疲惫,“他儿子李明在马来西亚被抓了,据说还牵扯出当地的武装贩毒集团。”
季翎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那些被埋在矿洞的矿工家属,有消息吗?”
“找到了十二户,剩下的可能已经搬离云城了。”张延叹了口气,“政府会给他们赔偿,但人没了,再多钱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