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纪念馆时，灯光次第亮起，将展厅变成一片温暖的海。
顾溪坐在轮椅上，在留言墙前画下今天的最后一幅画：月光下的桔梗花丛里，站着六个牵手的人影，最边上的两个长着翅膀，根须在土壤里紧紧缠绕。顾念在旁边写下：“2023 年春分 我们在云城的月光下 终于团圆”。
秀姨在厨房煎着鱼饼，滋滋的声响混着孩子们的笑声从窗口漫出来。安安趴在料理台上，帮着往面粉里加桔梗花碎，小脸上沾着蓝紫色的粉末，像只刚从花丛里钻出来的小猫。
“温叔叔，你的戒指会发光！” 安安突然指着温时安的手，稀土原石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像白雅阿姨画里的通风管道！”
温时安笑着举起手，戒指的光芒在季翎的无名指上跳动：“这是用温家最后一批稀土做的。”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园里，那里的桔梗花在暮色里轻轻摇曳，“我父亲说，要用罪孽的结晶，打造最干净的承诺。”
季翎靠在他肩头，看着顾念推着顾溪走出展厅，两个女孩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像串清脆的银铃。她想起白雅画里的七瓣桔梗，想起顾辞明信片上的未署名，想起父亲日记里 “云城的土终会开出干净的花” 的话，突然觉得那些被时光掩埋的伤痕，都在这一刻被月光温柔地吻过。
张延的车停在纪念馆门口，车灯在雾里划出两道光柱。老警察摇下车窗，朝着院子里的人挥手：“省里的批文下来了！下个月给老陈授勋，还请了媒体来，要好好讲讲这些年轻人的故事！”
春风拂过花园，桔梗花的香气漫过每个人的发梢。季翎看着温时安眼底的笑意，看着安安追着蝴蝶跑向花丛，看着秀姨站在厨房门口眺望，突然明白 ——
所谓的和解，不是遗忘。
是带着逝者的份，在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认真地活下去。是让矿洞的废墟开出花，让仇恨的土壤结出果，让那些未说出口的约定，在月光里长成参天的树。
温时安低下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桔梗花的香气，也带着所有跨越生死的约定。
夜还很长，但黎明总会来的。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用生命换来的晨光，正透过纪念馆的玻璃幕墙，照亮着每一个等待花开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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