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夜晚，老宅的厨房格外温暖。
秀姨在煤炉上炖着姜母鸭，砂锅里的香气混着桔梗花蜜的甜，漫过整个天井。顾溪坐在小板凳上搓冬至圆，糯米粉沾在她的鼻尖上，像颗小小的雪粒，而顾念正在给她编蜈蚣辫，辫梢系着红丝带。
“安安画的雪人会发光。” 季翎举着女儿的画稿走进来，上面的雪人顶着桔梗花环，肚子里藏着本打开的《小王子》，“她说要挂在圣诞树最顶上，让哥哥和白雅姐姐在天上也能看见。”
温时安正在给七个玻璃罐换月光，港城的那瓶里新添了雪水，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张叔说专题片要在央视播出。” 他将陈建军的奖章放进丝绒盒，摆在顾辞的《小王子》旁边，“片尾要用溪丫头在雪地里奔跑的镜头，配乐是云城的童谣。”
顾溪突然放下手中的冬至圆，跑到西厢房翻出个铁盒，里面是她收集的桔梗花种：“我们把花种包进汤圆里吧。” 少女的眼睛亮得惊人，“等明年春天，它们就会从土里钻出来，告诉地下的叔叔伯伯，春天来了。”
秀姨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糯米粉里晕开小小的湿痕：“老陈以前总说，种子埋进土里才不会冻坏。” 她抓起把花种撒进粉堆，银镯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光，“就像我们这些人的念想，埋得越深，长得越旺。”
季翎看着顾溪将包好的花种汤圆放进蒸笼，突然觉得这个冬天格外温暖。那些在矿洞里冻僵的手指，那些在法庭上颤抖的声音，那些在墓前哽咽的诉说，都在这蒸腾的热气里化作了滋养希望的养分。
“老画廊家寄来顾辞的画展海报。” 温时安展开卷成筒的画纸，上面的《双城记》在雪夜里泛着柔光，“他说要在画展现场种满云城和港城的桔梗，让观众踩着花瓣看画。”
顾念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法国医院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的医生举着顾溪的最新诊断报告，用生硬的中文说：“恢复良好，明年可以完全康复。” 少女的尖叫声差点震碎厨房的玻璃，她扑过去抱住季翎的腰，裙角扫翻了装着花种的铁盒，蓝紫色的种子撒在煤炉边，像群跳跃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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