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的回溯

调香室的铜制齿轮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薇拉将最后一滴龙涎香滴入水晶瓶。当液体开始呈现星云状流转时，窗外突然传来冰晶碎裂的脆响——约瑟夫正站在紫杉树的阴影里，银质面具上凝结的寒霜在月光下折射出彩虹。

"你迟到了七分钟。"薇拉旋紧瓶塞，紫色裙摆扫过满地的香水瓶。她注意到约瑟夫手中攥着半张泛黄的羊皮纸，边角处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某种高温灼烧过。

"庄园的时钟在午夜会倒转。"约瑟夫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摘下手套，露出左手无名指上的家族纹章戒指。当薇拉的香水瓶与戒指同时亮起微光时，羊皮纸上的墨迹突然开始流动，显现出蝴蝶振翅的图案。

"这是..."薇拉颤抖着从颈间取出丝质手帕，绣在角落的蝴蝶纹路与残页上的完全吻合。约瑟夫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带着百年寒气的指尖让薇拉想起地窖逃生时他发梢的冰晶："三天前，我在家族地下室发现了这个。"

残页上的字迹在两人触碰的瞬间变得清晰："以曼陀罗之毒封存爱意，以永恒镜像定格时光。"薇拉认出这是她前世的笔迹，而约瑟夫瞳孔里闪烁的符文，正是百年前他祖先研究镜像魔法时留下的印记。

"你在圣心医院闻到的雪松与苦艾..."薇拉抽回手，将手帕按在残页焦痕处，蝴蝶突然从纸上振翅飞出，绕着约瑟夫的银发盘旋："那是我为他调配的定情香水，却在婚礼当天..."

调香室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约瑟夫的银剑在黑暗中划出幽蓝轨迹，当剑光扫过薇拉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剑身上分裂成无数个不同时空的自己：有的穿着婚纱，有的倒在血泊中，有的抱着香水瓶站在欧利蒂丝庄园的废墟里。

"你的香水能突破镜像法则。"约瑟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薇拉感到有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后颈，那里纹着与他戒指相同的蝴蝶图腾："就像百年前她为我做的那样。"

窗外传来乌鸦的嘶鸣，月光重新洒进室内。薇拉发现约瑟夫的发带不知何时缠绕在自己手腕上，丝绸的触感混着雪松香，与记忆中某双手的温度完美重合。当她抬头看向约瑟夫时，监管者苍白的脸颊上竟浮现出两朵淡粉色的云翳，如同初雪覆盖的樱花。

"明天。"约瑟夫突然转身跃出窗外，残页在空中飘落时燃烧成蝴蝶形状："我会带雪松木来。"薇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发带，突然发现内衬绣着一行极小的字迹："献给我永恒的缪斯——J·德拉索恩斯"。

调香室的齿轮再次转动，薇拉将发带系在香水瓶颈。当她转身时，镜中倒影里出现了百年前的自己：身着白色婚纱，手持香水瓶站在红教堂的彩窗下，而窗外隐约可见约瑟夫祖先骑马而来的剪影。

远处传来夜莺女士的歌声，混着玫瑰香精的甜味，在血色残月里漂浮成谜。薇拉打开窗户，让带着晨露的风卷走残页的灰烬，却没注意到约瑟夫留在窗台的银质袖扣，正在月光下缓慢生长出勿忘我花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