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影

庄园的暗房里，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显影液刺鼻的气味。约瑟夫站在老式木制工作台前，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未冲洗的照片，指尖微微颤抖。

“这次……一定能捕捉到她的灵魂。”他低声呢喃，将照片浸入药水中。

照片上的女子轮廓逐渐清晰——是薇拉·奈尔。她身着紫色礼服，腰间悬挂的香水瓶在显影液中泛着幽光。但奇怪的是，照片上的她仿佛在微笑，而现实中，薇拉从不轻易展露笑意。

“约瑟夫先生，您又在浪费显影液了。”薇拉的声音从暗房门口传来，带着一丝讥讽。她优雅地倚在门框上，黑色面纱下眼神冷冽，“这些‘灵魂’，不过是您的妄想罢了。”

约瑟夫没有抬头，只是将照片从药水中取出，轻轻按压。“灵魂是否存在，薇拉小姐不需要关心。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被记录下来。”

“呵。”薇拉冷笑一声，缓步走近，裙摆扫过地板上的玻璃瓶，“您总说‘记录真实’，可您记录的究竟是我，还是您心中那个幻想的‘她’？”

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触照片上自己的眼睛。照片中的“她”竟微微眨动了眼睑。

“忘忧之香……”约瑟夫盯着薇拉腰间的小香水瓶，声音低沉，“你总说它能让人忘记烦恼，可你真的忘了吗？那场大火，你姐姐，还有……你内心的愧疚。”

薇拉猛地后退半步，香水瓶在掌心捏得发白。“你闭嘴！”她咬牙切齿，紫色晚礼服上的香水渍在暗光中泛着诡异的光，“那是我唯一的救赎！”

约瑟夫忽然逼近，将她抵在墙上。他的呼吸近得灼人，手指却稳稳按住她捏紧香水瓶的手。“救赎？”他轻笑一声，声音沙哑，“你不过是用‘忘忧’麻痹自己，假装从未杀过人，从未背叛过任何人。”

薇拉的眼泪滑落，却倔强地昂起头：“至少我还能活着。而你呢？约瑟夫，你不过是在用这些该死的照片，囚禁那些本该自由的人！”

她猛地推开他，转身欲逃，却被约瑟夫拽住手腕。相机的镜头对准她的脸，快门声在寂静的暗房中格外刺耳。

“看好了，薇拉。”约瑟夫将照片举到她面前。照片中的她，眼神不再冷冽，而是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她的身后，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她死去的姐姐。

“这是……”薇拉瞳孔骤缩。

“你一直以为，我是为了‘保存灵魂’才拍下你。”约瑟夫的声音低沉如雾，“可实际上……我只是想让你看到真相。”

照片上的姐姐缓缓伸出手，与薇拉的手重叠。薇拉的香水瓶突然碎裂，淡紫色的液体溅在照片上，竟让姐姐的身影愈发清晰。

“你从未真正杀死她。”约瑟夫轻声说，“她一直活在你的记忆里，活在你的‘忘忧之香’中。”

薇拉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约瑟夫蹲下身，将她揽入怀中。“现在，你该面对她了。”

暗房的灯光忽明忽暗，照片中的姐妹俩相视而笑，而现实中的薇拉，终于哭出声来。

月光透过庄园的窗户洒在暗房地板上，约瑟夫将最后一张照片放入相册。相册的扉页写着：

“有些灵魂，不必囚于镜中。它们本应自由，如同风中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