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极光

约瑟夫擦拭着银质相框，玻璃倒影里浮现出那抹熟悉的蓝紫色身影。暗房的琥珀色灯光在他苍白的侧脸流淌，手指抚过相框边缘的雕花，仿佛触碰到薇拉调配香水时垂落的发丝。

"约瑟夫先生又在看旧照片了？"清甜的声音裹挟着鸢尾花香飘进暗房，薇拉踮着脚尖凑近他肩头，"这张是去年仲夏夜拍的吧？当时我还在抱怨裙摆沾了露水。"

"露水让绸缎更有光泽。"约瑟夫转身时银链轻晃，指尖无意识地掠过她腕间的香水瓶，"就像你总说鸢尾需要晨露的浸润。"

薇拉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在显影液里搅出细小的漩涡："您知道吗？我最近调配了新香水，前调是晨露浸过的鸢尾，中调..."她忽然靠近他耳畔，"是雪松木与银盐的气息。"

约瑟夫握着相纸的手微微收紧，显影液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暧昧的灰。他想起某个雨夜，薇拉浑身湿透地闯进他的工作室，发梢滴落的雨水在他镜头前绽开成绝美的花。

"薇拉小姐似乎很喜欢研究我的气息。"他将显影完毕的照片夹在晾绳上，逆光中薇拉的轮廓像幅水彩画，"不过比起香水，我更在意..."他忽然托起她的手腕，银质袖口擦过她的皮肤，"你说这瓶'永夜'的后调该用什么？"

薇拉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瞳孔，那里倒映着无数个她的影子。她忽然倾身将香水瓶抵在他心口，玻璃瓶与银链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后调嘛..."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落下轻如蝶翼的触碰，"该是破晓时分，两个灵魂在镜中重叠的温度。"

约瑟夫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抚过脸颊残留的温热。晾绳上的照片渐渐显影，那是他偷拍的薇拉背影——她正在花园里采集鸢尾，裙裾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光的褶皱里。

餐厅的水晶吊灯在长桌上投下斑驳光影，薇拉将银制烛台推近约瑟夫时，袖口滑过他手背。雪松香调混着红酒的醇厚在空气里漂浮，他忽然想起显影液里那片未完成的灰。

"尝尝看？"薇拉托着水晶杯的手指泛着珍珠光泽，"波尔多混了两滴'永夜'的后调。"

约瑟夫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舌尖触到酸涩的瞬间，味蕾却绽开鸢尾与晨露的清甜。窗外暮色正浓，玻璃倒映着薇拉为他添酒的侧影，发梢掠过他肩颈时，香水与体温交织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淹没。

"后调该是..."他忽然握住她递来面包篮的手，银质餐具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脆响，"某种比红酒更绵长的余韵。"

薇拉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像蝴蝶振翅欲飞。她起身时颈间的香水瓶晃出细碎光斑，掠过约瑟夫领口时，瓶身的温度恰好烙在他脉搏跳动的位置。

"晚餐后要试镜新镜头吗？"她转身时蓝紫色裙摆扫过他膝盖，"我准备了月光作背景，还有..."她忽然将沾着糖霜的手指按在他唇上，"融化的焦糖作定影液。"

约瑟夫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唇间残留的甜意混着雪松香。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银辉漫过餐桌时，他发现薇拉的香水瓶不知何时落在他手边——瓶颈缠绕的丝带分明系着他昨夜遗落的领带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