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的银镜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时，薇拉正将最后一滴蓝风铃香水注入雕花玻璃瓶。香调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她指尖微颤，那是昨夜在永眠镇沾染的气息。
"又在调配危险的东西。"镜中忽然浮现出约瑟夫的脸，他苍白的皮肤泛着冷冽的光，"需要我提醒你，庄园主可不喜欢实验品中途损坏。"
薇拉轻笑，将香水瓶藏进裙摆暗袋："您的关心真是别具一格，摄影师先生。"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男人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总爱躲在镜像里的男人，总让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精密却危险的仪器。
当警报器在午夜响起时，薇拉正在地窖里研究新配方。潮湿的空气里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接着是子弹上膛的脆响。她 reflexively 拧开香水瓶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颤抖——那是恐惧的味道，不属于她。
"往右三步。"约瑟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的冷感，"我在镜像里标记了路径。"薇拉依言挪动脚步，身后传来监管者链条划破空气的尖啸。她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那是约瑟夫专用定影液的味道。
在镜像空间里，薇拉终于看清了男人藏在大衣下的绷带。"您受伤了？"她伸手触碰他渗血的肩头，却被带着手套的手指握住手腕。约瑟夫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像是融化的锡器。
"只是些旧伤。"他转身避开她的视线，镜中却浮现出某个金发少女的残影，"你该感谢自己调配的香水，让我能追踪到你。"薇拉注意到他说"你"时的重音，仿佛这个字被某种特殊香料浸泡过。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时，薇拉发现自己躺在约瑟夫的工作间。男人正在调试新的摄影设备，镜片后的眼睛倒映着晨光中的尘埃。她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少女有着和约瑟夫相似的眉眼。
"她叫玛丽。"约瑟夫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显影液里，"和你一样固执的实验者。"薇拉望着照片里少女手中的香水瓶，突然明白了那些深夜调配的香水为何总带着苦涩的尾调。
当薇拉再次踏入永眠镇时，口袋里装着约瑟夫新制的显影剂。雾气中传来银镜碎裂的脆响，她闻到了混合着铁锈味的蓝风铃香——那是危险与救赎交织的味道。
浴室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薇拉将最后一滴蓝风铃精油滴入浴桶。约瑟夫站在雾气中解衬衫纽扣，绷带下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那是她昨夜调配的镇痛剂副作用。
"水温合适吗？"她伸手试了试，指尖被烫得蜷缩。约瑟夫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下方："你总在调配能灼伤灵魂的东西。"男人的皮肤像被太阳晒暖的金属，脉搏在绷带下跳动得异常清晰。
薇拉的指甲陷入他的肩头，闻到了混合着药味的檀木香气。约瑟夫突然闷哼一声，她这才惊觉自己碰到了他的旧伤。"抱歉..."话未说完就被按进温热的水里，男人的倒影在水面破碎成千万片。
"该道歉的是我。"约瑟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每次闻到你的香水，就像被钉在回忆里。"薇拉仰头望进他雾蒙蒙的镜片，看到自己被水汽浸润的发丝贴在颈侧，像极了玛丽照片里的模样。
当约瑟夫褪下最后一层绷带时，薇拉屏住了呼吸。纵横交错的疤痕在蒸汽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是被揉皱又展开的银箔。她忽然想起自己调配的褪色剂，那些能让照片里的人像永远沉睡的药剂。
"要帮我上药吗？"约瑟夫递来玻璃药瓶，指尖残留着显影液的灼痛。薇拉蘸取药膏的瞬间，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疤痕上："这次，别再让我消失。"她的指尖感受到疤痕下起伏的血管，像极了镜中永不停止的涟漪。
窗外的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薇拉听到约瑟夫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当她的唇贴上男人锁骨时，尝到了显影液的苦涩与蓝风铃的清甜，那是记忆与现实在蒸汽中达成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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