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将军的真心

边疆的沙枣花会替仲城的梅花守着春风，就像抚远将军的帐里，永远会给镇远大帅留半盏温着的药。

有些选择从来不是取舍，是风穿过八千里关隘，终究把两片本该飘向不同方向的花瓣，吹进了同一个掌纹里。

初颜踏月启程时，紫城的更漏刚敲过三更。

她的青骓马踏碎满地银辉，马鞍上捆着半卷未拆的边疆战报——那是宋亚轩托人捎来的沙枣花干，混着时锦附在信里的半片梅瓣。

马车辚辚驶过吊桥，护城河水倒映着城头“紫城”二字的匾额，谁也不知道这位带着北疆密信的女子，此去将掀动金城权力场怎样的波澜。

侍从握紧腰间剑柄，听她在夜风里低笑：“金城的棋盘该换子了。”

洛城的桂花香漫过苏明澈的府墙时，落落正蹲在花树下拆礼物盒。

红丝绒缎面滑过指尖，露出里头嵌着碎钻的星轨图——是她亲手描给苏明澈的生辰礼，每颗星子底下都注了小字：“这颗是你说‘月落星河不如你’那日的北斗”“这颗是你替我挡住刺客时，袖口沾的血渍位置”。

宴会厅里传来丝竹声，她抱着盒子往主厅走，裙摆扫过满地鎏金箔纸，看见苏明澈正被宾客围着敬酒，却在抬眼瞬间，朝她露出只属于两人的笑。

“今年想要什么？”他接过礼盒时，指尖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握了三年医书留下的痕。

落落仰头看他发冠上的琉璃珠，忽然从袖中掏出个牛皮纸袋：“去年你说边疆的沙枣糕太涩，我改良了方子，加了洛城的蜂蜜。”

纸包被拆开的瞬间，甜香混着淡淡药味漫出来——原来她连他随口提过的“胃寒忌凉”都记着，在糕团里悄悄掺了温胃的茯苓粉。

边疆的烽火台升起最后一缕狼烟那日，宋亚轩把时锦堵在帅帐后巷。

暮色染透他玄色披风，却不及眼底的灼热。时锦攥着半卷兵书，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他刚替宋亚轩批完最新的调兵手令，纸页边缘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沙枣花。

“听说大帅收拾了三箱行李，要随落落去洛城？”宋亚轩忽然伸手，指尖勾住对方垂落的玉带流苏，“却忘了某家还欠你件东西。”

时锦挑眉：“护心镜？你早给过了。”

“不是护心镜。”宋亚轩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檀木匣——里头躺着枚刻着“宋”字的虎符，边角还留着新磨的痕迹，“边疆的兵符该换主人了。”

他忽然单膝跪地，披风铺在沾着晨露的草地上，“但抚远将军的真心，永远只认一个主人。”

风掀起帐角，露出里头新换的窗纱——是时锦去年提过的月白色，绣着细如星子的沙枣花。

远处传来士兵们的起哄声，不知谁喊了句“将军夫人该留步了”，惹得时锦耳尖骤红。

他想退后半步，却被宋亚轩握住手腕，掌心贴着那道陈年箭疤——当年他替这人挡箭时，曾在血泊里发誓“要让这双手只握药盏，不握刀柄”。

“虎符给你，帅帐给你，连这颗心也给你。”宋亚轩仰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像极了边疆沙砾里长出的花，“所以……别去仲城了？”

时锦忽然低头笑了，指尖蹭过对方眉峰的薄汗，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里头装着仲城的梅花种，“傻子，我早让人把花种埋在帅帐后园了。”

暮色渐浓时，帅帐的灯盏次第亮起。

宋亚轩抱着人跨过门槛，听见身后士兵们吹起了边疆的调子——那是他们当年在篝火旁唱过的情歌，如今混着沙枣花的香，飘向远处新栽的梅树。

时锦指尖勾住他的衣领，忽然想起初遇那年，这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少年将军，曾攥着他的衣角说“我想活下去”——而如今，他终于让这人的眼里，除了烽火，更有了人间的灯火。

紫城的权谋、洛城的温柔、边疆的风月，在这个秋日里各自落定。

初颜的马车驶入金城时，袖口的沙枣花干轻轻晃了晃；落落替苏明澈戴上她亲手做的星轨玉坠，听见对方在耳边说“往后每个生辰，都要你在”；而宋亚轩的帅帐里，时锦正对着新折的沙枣花研墨，砚台边摆着刚埋下的梅花种——

原来有些故事的结局，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闯荡，而是有人在灯火处等你，把江湖的刀光，都酿成了案头的花香。

夜风掠过三城，把属于他们的故事，吹向不同的方向——却又在某个隐秘的角落，让所有的牵挂，都有了最安稳的归处。

暮色染红归途时，曹敏夫妇案尘埃落定。

落落一行踏上返回小仲城的路，与来时不同的是，那常年驻守边疆的抚远将军宋亚轩，竟随着镇远大帅时锦一同归来。

如今落落身旁，阵容可谓强大非凡。

她的丈夫苏明澈，乃战功赫赫的平远大将军；至亲妹妹时锦，是威风凛凛的镇远大帅；而妹妹的心上人宋亚轩，亦是镇守一方的抚远将军。

还有那医术精湛的林清姝，这位知心好友也相伴同行，其夫威武将军宁致远，同样是军中翘楚。

众人联袂而行，浩浩荡荡，一路之上，尽显将门风范。

曹敏夫妇案余波未平，朝堂便泛起暗涌。

晨雾未散的宫阙间，景阳钟沉沉撞响第八声。

御史台右都御史陆明远率先跨出朝班，象牙笏板叩击青砖的脆响惊破寂静，蟒袍玉带间滚出一卷朱批奏折："启禀陛下！苏晴落私宅夜宴不断，平远大将军苏明澈、镇远大帅时锦等七员虎将频繁出入，更兼工部侍郎沈小雨暗中奔走，其党羽盘根错节，已呈尾大不掉之势！"

青铜仙鹤烛台明灭不定，满殿公卿骤然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