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绯色龙袍扫过满地狼藉,居高临下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将眼前人从头到脚剜了个遍。
忽而嗤笑出声,指腹摩挲着鎏金护甲:"就凭你?大花臂刺得像市井混混,满头彩发招摇过市,胭脂抹得比戏班子的丑角还浓。"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眼底翻涌着薄怒,"再看看落落,素衣簪花便胜过群芳,满腹经纶造福一方,如今小仲城百姓奉她如青天。
你整日东施效颦学她行事,倒学得个东施模样。"
瑶妃骤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凤冠上的东珠随颤抖哗啦作响:"好个正人君子!当年是谁在雨夜搂着我喊'别走'?放着大学生不要,偏要和辍学生纠缠?"
她逼近龙椅,绣鞋碾碎瓷片,"这后宫三千,你独宿翊坤宫五年,如今倒装起清高了?"
明德帝突然仰头大笑,白玉般的面容浮起讥诮:"许瑶瑶,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初是谁在咖啡里掺了药?换作旁人,谁能抵得住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对方胸口,尾音拖得漫不经心,"更何况......"
瑶妃面色骤变,胭脂下的脖颈涨得通红。
她慌乱环住胸口,金护甲刮擦着绸缎发出刺响。
而明德帝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扳指,鎏金兽炉飘出的青烟里,尽是令人窒息的轻蔑。
明德帝指尖绕着鎏金护甲,嘴角勾起一抹似刀的弧度:"许瑶瑶,你可知这五年,你每晚侍的究竟是谁的寝?"
他的声音裹着寒冰,字字砸在瑶妃心头。
宫灯摇曳的光影里,瑶妃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那些深夜被锦被蒙住双眼的时刻,男人身上陌生的汗腥气,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分声音。
"啪!啪!"两声脆响惊得梁间雀鸟乱飞。
明德帝重重击掌,雕花木门应声而开。
阴影中走出个铁塔般的汉子,赤红的面皮上横生虬须,腰间还别着马厩里的皮鞭——竟是每日在宫门外喂马的粗使马夫。
瑶妃眼前炸开一片猩红,绣鞋踉跄着后退半步:"然哥哥...你当真...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真心?"
她死死攥住裙摆,凤眼里泛起水光。
明德帝突然凑近,龙涎香混着冷冽的杀意扑面而来:"瘰疠的真心,被我亲手碾碎在泥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颤抖的唇,"而你的真心?"尾音陡然变得阴鸷,"不过是路边野草,贱到令人作呕。"
随着一声冷笑,明德帝挥袖转身。
小凳子立刻会意,雕花木门轰然关闭,将瑶妃绝望的哭喊与马夫粗重的喘息,尽数锁进了黑暗之中。
鎏金宫灯将明德帝的影子投在金砖地上,如同盘踞的巨兽。
小凳子攥着拂尘的手微微发抖:"皇上,瑶妃娘娘毕竟是......"
帝王已经把玩着扳指轻笑出声,眼中寒芒流转:"传旨下去,让六宫嫔妃即刻到翊坤宫观礼——朕倒要让她们看看,秽乱宫闱者该当何罪。"
翊坤宫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惊得廊下金丝雀扑棱乱飞。
浑身是血的马夫跌跌撞撞冲出门,腰间还沾着草屑:"皇、皇上!娘娘她......"
他话未说完便瘫软在地,指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绽开暗红的花。
明德帝摩挲着腰间玉佩的动作一顿,眉峰高高挑起:"小桌子,速去太医院。"
他望着翊坤宫方向翻涌的浓烟,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当太医跌跌撞撞跪在阶前时,宫墙内外已挤满了窃窃私语的宫人。老御医颤巍巍捧着脉枕:"禀皇上,瑶妃娘娘已有三月身孕,只是这胎......"
他偷瞄帝王阴沉的脸色,喉结滚动,"恐怕是......保不住了。"
阶下,马夫与太医伏地如捣蒜,冷汗浸透了青砖。
夜色渐浓,翊坤宫飘出的血腥气混着檀香,在微凉的夜风里愈发刺鼻。
暮色还未褪尽,各宫嫔妃已踩着碎玉般的月光匆匆赶来。
她们垂首立于阶前,素白襦裙拂过青砖,恍惚间竟如同一幅重叠的幻影——
这个眼尾微挑似她三分,那个笑起来梨涡浅现与她神似,更有人特意梳了落落最爱的堕马髻,连发间素簪都与记忆里的别无二致。
明德帝斜倚在鎏金蟠龙榻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白玉扳指。
烛光将他的面容镀上一层暧昧的光晕,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冷意:"都进去瞧瞧。"
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仔细看看,这秽乱宫闱、妄图混淆皇家血脉的丑态。"
翊坤宫内,血腥气混着打翻的胭脂水粉直冲鼻腔。
瑶妃半裸着身子瘫在血泊里,绣鞋不知去向,散乱的发丝间还沾着草屑。
当她抬眼望见满室与苏晴落相似的面容,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狂笑,染血的指尖抖着指向明德帝:
"来啊!都来索我的命!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照样抢你的男人!什么大学生,什么县令千金,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我这个初中没念完的踩在脚底!"
嫔妃们哪里见过这等惨状,有人当场昏厥,有人尖叫着夺门而逃。
当夜,各宫便陆续传来消息,受惊过度的妃嫔们高烧不退,呓语中夹杂着惊恐的哭喊。
明德帝穿梭于重重宫阙,亲手为她们掖好被角,温柔地擦拭冷汗,那低声细语的模样,恍惚间竟与当年守在落落病床前时别无二致。
只是烛火摇曳间,无人看见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怅惘与癫狂。
阴司黄泉蒸腾着灰雾,许瑶瑶浑身浴血地坠入阎罗殿时,鎏金匾额上"善恶有报"四个大字正泛着幽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