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交织。
严浩翔看着她惊魂未定、泪痕交错的小脸,看着她抵着玻璃微微发抖的身体,心脏像是被放在烈火上反复炙烤。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手臂伤口传来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严浩翔别怕。我让医生过来。
他转身,想去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脚步却因为眩晕而虚浮了一下。
“等等!” 兮诺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响起。
严浩翔脚步顿住,有些僵硬地回头。
只见兮诺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几步走到他面前。没有看他复杂的眼神,目光死死地锁在他左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新鲜的血液正从撕裂的衬衫布料下缓缓渗出,蜿蜒流下,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她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却不是推开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极其轻缓地,触碰了一下他伤口边缘被血浸透的羊绒开衫。指尖瞬间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猩红。
兮诺先……先止血!你坐下!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旁边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上。
严浩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命令意味的关心弄得怔住了。他看着她染血的指尖和她强装镇定却依旧泛红的眼眶,心底那处被绝望冰封的角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滚烫的火种。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再提医生,只是依言,有些迟缓地坐进了沙发里。
高大的身躯陷进柔软的沙发,紧绷的肌肉线条放松下来,更显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失血后的虚弱。
兮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心尖那点针扎般的疼更明显了。她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进浴室。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片刻后,她端着一个银色的医药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消毒药水、大卷的医用纱布、剪刀和止血绷带。
她将托盘放在沙发旁的矮几上,自己则跪坐在沙发前厚厚的地毯上,高度正好与他受伤的手臂平齐。
兮诺会……会有点疼,严浩翔,你忍着点。
拿起剪刀,看着那被血浸透、黏在伤口上的衬衫布料,眉头紧紧蹙起,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严浩翔垂眸看着她。她跪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小小的身影被灯光笼罩着,发丝还有些凌乱,脸上泪痕未干,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臂的伤,神情紧张而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那双总是盛着骄纵、狡黠或恐惧的水眸里,此刻只剩下他的伤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剧烈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冰冷疲惫的心脏。比任何止痛剂都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