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的告白

尚望津能不能让我补完这句话？

爆炸的余波在海面漾开金色涟漪，尚望津的指尖还停在婚戒按钮上。纪允知抹去唇边血渍，黎盛瘫软的躯体正在防爆舱内缓缓下沉，像极了前世坠入火海的自己。

纪允知你欠了十三年。

她扯开他染血的衬衫，锁骨处的疤痕在探照灯下泛着珍珠光泽。国际刑警的快艇正在收网，而尚望津忽然将她抱上集装箱，拆开战术背心的动作像在拆珍藏多年的情书。

尚望津高二竞赛后台，我想问的是——

薄荷香突然浓郁起来，纪允知发现他竟从胸袋取出个陈旧的玻璃瓶。干枯的薄荷叶在瓶中沙沙作响，贴着"2009年全国物理竞赛"的标签。

纪允知你偷了我的标本？

尚望津是捡的。

他旋开瓶盖，碎叶落在她掌心拼出残缺的公式。那天下着太阳雨，少女蹲在走廊捡叶子的模样，被他用整个青春写成了情诗。

潮水漫过脚踝时，尚望津突然单膝跪地。婚戒内侧的微型芯片弹出全息投影——十七岁的纪允知正在礼堂演讲，镜头剧烈晃动，夹杂着少年压抑的喘息。

尚望津当年偷拍的。

尚望津后来每次并购谈判，我都靠这个止头疼。

纪允知抚过他眉骨处的旧伤，那是黎盛派人暗算的痕迹。前世她误以为是商场仇家，如今才懂这是他守护的勋章。

海警鸣笛声中，尚望津忽然托起她脚踝。军用绷带层层解开，露出那个被刻意遗忘的月牙疤："校运会三千米决赛，你摔在我承包的塑胶跑道上。"

纪允知承包商是你？

尚望津铺跑道那天，我在煤渣里掺了碎玉。

他吻上那道疤，仿佛亲吻经年的星光。纪允知忽然想起，前世火场里捆她的麻绳始终缠着薄荷香，原来不是幻觉。

防爆舱突然传来敲击声，安渡隔着钢化玻璃比战术手语。尚望津却将妻子圈在集装箱夹角，鼻尖蹭着她染血的衣领："当年你说薄荷驱蚊，其实..."

纪允知其实什么？

尚望津其实我想说，薄荷配你的护发素很好闻。

这个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耳尖红得能滴血。纪允知忽然咬住他滚动的喉结，尝到海水与硝烟之外的甜。

远处传来爆破组的欢呼，柳清清戴着手铐被押上军舰。尚望津却在她掌心写起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句德文情诗——"你是我永恒的北京时间"。

尚望津要不要验证下？

尚望津当年铺跑道时，我在终点线埋了东西。

晨光刺破海雾时，纪允知握着军工铲站在母校操场。尚望津从身后拥着她，掌心叠着手背掘开潮湿的泥土。

生锈的铁盒里躺着枚钻戒，戒托刻着竞赛那天的日期。压在最底部的信笺已经泛黄，少年字迹力透纸背："致2035年的纪允知：如果今天你还没爱上我，请打开东郊第三个邮筒......"

纪允知邮筒里有什么？

尚望津有每年一封的求婚企划书。

他忽然举起军工铲砸开教学楼外墙，震落的砖石后露出成排的保险箱。每个密码都是她生日，每个箱内都堆满未寄出的信，最新那封写着："请允许我用余生补偿前世火场欠你的拥抱。"

上课铃突然响起，穿校服的少男少女们涌向操场。尚望津在国旗下为她戴上钻戒，蝉鸣声与当年的欢呼重叠。纪允知终于看清，十七岁那个雨天，少年攥着薄荷标本在雨中站成雕像的模样。

当教导主任举着教鞭冲来时，尚望津拉着她翻过围墙。绣球花丛中，他掏出震动的手机——尚母发来柳清清的审讯录像，背景音里黎盛的呼吸机正发出最后的哀鸣。

尚望津现在可以专心恋爱了吗？

他摘掉她的战术手套，在无名指根落吻。纪允知忽然想起重生那天的晨光，原来神佛恩赐的不是复仇，是教会她读懂这道薄荷味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