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呆滞地坐在原地。
等下……什—什么？不应该是哈利他们写的吗？结尾署名应当是“阿尔法德”啊，怎么，怎么会……？
戈德里克捏着信纸，脸上却莫名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他深呼吸，又重新好好看了眼最底下的名字，随即像被烫到般，猛把信压下，胸口剧烈一起一伏。
萨拉查·斯莱特林……还称呼他戈迪……当然，这只会是他，不会有错。
可是……萨尔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戈德里克捂着脸。什么梅林玩意还叫他别再退缩，难道他现在就该冲过去大喊一些生死相依的宣言吗？
他不可置信地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一点其实是哈利知道了他们真实身份（他知道这不可能，但他宁可这么认为）或萨拉查在演戏的痕迹。
但是，没有。
“失忆”这类细节只有他们四个才知道，萨拉查也决不会无聊到在这种事上跟他开演……戈德里克双手托着信纸，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份平常微不足道的重量现今却能将他压垮。
他有点想跑去找他了，无比想要抓住萨拉查的肩膀狠狠摇晃并问清他——不是哈利几个煞费苦心拼凑出的一封信要寄给他吗？怎么到头来签上的却是你的姓名？
还有……
你当真在等我吗，萨尔？
你失去的记忆是什么？又是何时找回的呢？
以及——
萨拉查，我该向你走去吗？
戈德里克想了半宿，又瞧了瞧信。
“致爱我的怯懦者”。
他眨了下眼，忽而展露一个今晚最真挚的笑。
“好，我会来的。”他轻声坚定道。
…
今日的霍格莫德像一张被雪渲染过的贺卡，胖墩墩的雪人到处立着，各插一根亮眼的胡萝卜鼻子，头顶还摆放冬青花环，咧着张大嘴冲每位过路人傻乎乎地笑。
戈德里克裹挟一身风雪，轻手轻脚推开拐角那间茶馆。
这家店装修得颇为俗气，不时有闪着金粉的仙子在被冰晶包裹的栏杆上跳舞，但跳着跳着它们就会“哧溜”一声，从高处滑跌翻滚下去，然后凭本能在半空张开闪亮的翅膀，晕乎乎又气鼓鼓地倒飞回来。
戈德里克觉得有趣偷瞄几眼，旋即却像想起什么正经事，若无其事般扬起下颌理了理领口和袖口。他正气凛然大踏步走上二楼，屈起指关节，礼貌敲响唯一有人的隔间。
“又没有门。”里面的人无语凝视某正敲屏风的狮子，放下手里一直紧捏的茶杯，平心静气道，“进来吧，戈迪。”
戈德里克微不可察地点下头，身体倒挺大咧咧坐到仅剩那个空座上，喉咙却似乎哽住，破天荒没放任自己的问题一股脑涌出。
“问你想问的吧，”萨拉查端的是从容淡定的模样，从茶壶里给他倒了杯浅绿色的液体，挥手推给发愣的某人，一双明眸仿佛看出他压心底的不平静，“还是要我自己说？”
戈德里克咳嗽了声，默默反思起来。
从千年前至今，他和萨拉查相见，有哪时像今天这般不自然过？某写表白信的“罪魁祸首”都没表现得过分异样，那他干嘛要不自在？
这么一想，戈德里克立即理直气壮了不少，挺直腰义正辞严道：“你干嘛要掉包哈利他们给我的表白信？”
萨拉查泰然自若喝茶：“因为他们写的不会有我好。”
“也不会有你写的真情实感？”戈德里克调侃般扬了扬眉。
“是。”萨拉查平视他，大方道。
“但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寄表白信诶，”戈德里克无限感慨地说，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怎么能让萨尔你抢了先？”
“那对不住了，”萨拉查睨他一眼，唇角模糊漾起一抹极浅淡的笑，“让你两辈子都栽到了我手上。”
戈德里克：“？！”
“不对，萨尔，这不对，”他感到有些头晕，以为是自己懵了，摁了摁太阳穴，“你是说……千年前给我寄情书的，也是你？”
“是第一个。”萨拉查补充。
“你喝吐真剂了，萨尔？！”戈德里克吓得跳起来把他翻来覆去地打量，走路时身形略显跌跌撞撞，“怎么尽瞎说大实话？吐真剂从哪儿拿的？赫尔？她会给你吗？不可能——”
“显而易见，我没有喝，”萨拉查说，轻轻一推，把本就踉跄的戈德里克推回原位，“但是想必，你喝了什么。”
戈德里克伏在小圆桌上，朦胧地眨起一只眼，大脑混沌中迟缓地意识到，那杯茶水，绝对有问题。
他倒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什么不测——下毒害人这类事萨拉查还不屑去做。但他不太明白他喝的是什么药剂，除了头脑昏沉，也没别的感受。
……而实不相瞒的是，萨拉查在使用前也不知道特制迷情剂的效果是这样。
他沉思地看了会儿头晕脑胀的戈德里克，心想着赫尔加就是个黑心商家坑穷苦巫师的金加隆（赫尔加：？你付款了吗？），暗叹自己也是没了头脑才想试试看，这下好了，只能无可奈何等药效过了再说话。
萨拉查蓦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谁扯了一扯。
“萨尔～”戈德里克眼眸亮晶晶地挂在萨拉查衣袖上，要不是眼底还迷离一片真以为他清醒了。
他张口就来：“我想在这里种满槲寄生。”
萨拉查当场陷入深思，瞥眼屏风外——他要不要告诉某逐渐大（混）胆（蛋）起来的狮子，这里还有两位不知从哪儿靠了过来，在偷听墙角？
“萨尔，你没拒绝，是吗？”戈德里克凑过去。
“也许。”萨拉查满头黑线地瞪这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人。
“太好了，”戈德里克含糊地嘟囔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
“我会懒得嫌弃你。”萨拉查有一搭没一搭道。
“是吗，那这样呢？”戈德里克抽出魔杖，引来那枝无端生长在屋檐下的槲寄生。
萨拉查坚信自己听到了赫尔加压抑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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