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复健时间到了。"邵明明结结巴巴地说,迅速拉开距离。
复健进行得很顺利。
虽然唐九洲时不时因为疼痛皱眉,但始终配合着邵明明的每一个指令。
一个小时后,他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T恤后背也湿了一片,却还强撑着笑容。
"今天就到这里。"邵明明收起复健器材,"您该休息了。"
唐九洲摇摇头:"再练十分钟吧,郭医生说下周要尝试脱拐。"
"郭医生也说了,不能操之过急。"邵明明不容拒绝地扶他坐到沙发上,"躺下,我给你冰敷。"
唐九洲还想抗议,却被邵明明一个眼神制止,乖乖躺平。
当冰袋贴上肿胀的膝盖时,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手指下意识抓住沙发垫。
"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邵明明轻声安慰,手法娴熟地按摩着周围的肌肉。
唐九洲渐渐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
邵明明不自觉地放轻动作,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邵护士长……"唐九洲半梦半醒间突然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邵明明的手顿了顿:"这是我的工作。"
"不对,"唐九洲的声音带着睡意,"你对其他病人,没这么……"
他的话没说完,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
邵明明轻轻收回手,注视着唐九洲熟睡的脸庞。
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因为是你啊。"邵明明无声地回答,轻轻拉过毯子盖在他身上。
轻手轻脚地收拾好医疗用品,邵明明正准备离开,门铃突然响了。
他快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蒲熠星站在外面,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
开门的一瞬间,蒲熠星明显愣了一下:"邵护士长?"
他的目光越过邵明明,看到沙发上熟睡的唐九洲,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微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唐先生刚做完复健睡着了。"邵明明低声解释,"我正要走。"
蒲熠星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带了午餐,一起吃?九洲冰箱里除了泡面什么都没有。"
厨房里,蒲熠星熟练地取出食盒里的菜肴加热,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对唐九洲的厨房很熟悉。
邵明明帮忙摆餐具,注意到这些菜色都是利于骨骼恢复的食材。
"您很了解营养学?"邵明明忍不住问。
蒲熠星推了推眼镜:"略懂一点。
他叹了口气,"我这个表弟啊,智商高情商低,从来不知道照顾自己。"他把热好的汤递给邵明明,"直到遇见你。"
邵明明差点打翻汤碗:"我只是尽本分。"
"我问了何主任,你主动申请负责九洲的出院复健。"蒲熠星的目光锐利而洞察,"医院那么多护士,为什么偏偏是你?"
“您还认识何主任?”
邵明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蒲熠星很是淡定, “我曾经的老师的朋友,见过几次。”
为什么?
因为那双琥珀色眼睛里藏着的孤独?
因为那个忍着疼也不肯按呼叫铃的背影?
还是因为那枚书签太动人,让他无法拒绝?
"他很特别。"邵明明最终轻声说。
蒲熠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啊,特别不会照顾自己。"
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九洲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扫码时,邵明明无意中看到蒲熠星的聊天列表最上方是郭文韬的名字,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发来的:"晚安。"
还没等邵明明细想,客厅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快步走出去,发现唐九洲已经醒了,正试图单脚跳去卫生间,结果被茶几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唐九洲!"邵明明和蒲熠星异口同声地喊道,同时冲过去扶他。
午餐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进行。
唐九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扒饭,时不时偷瞄一眼面色严肃的邵明明和似笑非笑的蒲熠星。
"我下周要出国出差两周。"蒲熠星突然说,"九洲就拜托你了,邵护士长。”
唐九洲猛地抬头:"不用麻烦邵护士长!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继续吃泡面熬夜写代码?"蒲熠星挑眉,"上次你自己在家三天就进了急诊,忘了?"
唐九洲的耳尖红了:"那次是食物中毒。"
"因为你把牛奶放微波炉里加热了十分钟!"
邵明明忍不住笑出声,换来唐九洲委屈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其实,如果唐先生不介意,我可以每天下班后过来检查恢复情况。"
唐九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
"太好了。"蒲熠星拍板,"就这么定了。九洲,把备用钥匙给邵护士长。"
饭后,蒲熠星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
邵明明收拾餐具时,唐九洲单脚跳进厨房,递给他一把钥匙:"给,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钥匙上挂着一个月亮形状的钥匙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邵明明接过钥匙,指尖不小心碰到唐九洲的手掌,两人同时像被电到一样缩回手。
"我该回医院了。"邵明明低头看了看手表,"明天同一时间过来。"
唐九洲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单脚跳回客厅,拿来一个包装精美的保温杯,"还有这个,给你。"
邵明明打开杯盖,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香。
"养胃茶。"唐九洲解释道,"我看你经常喝咖啡,这个对胃比较好。"
邵明明想说这太贴心了,但看到唐九洲期待的眼神,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谢谢。"他轻声说,"明天见。"
走出公寓楼,秋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肩上。
邵明明掏出那把月亮钥匙扣,在阳光下细细端详。钥匙扣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SMM
邵明明的心像被蜂蜜浸泡过一样,甜得发涨。
他小心地把钥匙放进口袋,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可能,大概,也许,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