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下——纬钧

"周医生，领带歪了。"

齐思钧伸手调整周峻纬的领带结，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喉结。

周峻纬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脑勺"咚"地撞在采访背景板上。

"抱歉！"齐思钧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慌忙去摸他的后脑勺，被周峻纬一把抓住手腕。

"没事。"周峻纬松开他，耳尖泛红，"可以开始了吗？"

演播厅的灯光打在周峻纬身上，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在强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透亮。

齐思钧盯着监视器——这期特别节目的收视率怕是要爆。

"三、二、一，开始！"

"欢迎周峻纬医生来到《深夜对话》。"齐思钧瞬间切换成专业主持人模式，"作为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最年轻的访问学者，您如何看待国内骨科医疗资源分配问题？"

周峻纬微微倾身，镜片后的眼睛直视镜头："就像人体骨骼需要钙质均衡分布……"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将专业术语转化为生动比喻，连一旁打哈欠的摄像师都直起了腰。

中场休息时，齐思钧在台本空白处画了只简笔狐狸。

原计划三十分钟的访谈不知不觉延长到一小时，当周峻纬演示如何用3D打印技术制作人工关节时，整个制作组都围了上来。

"Cut！完美！"导演大喊，"周医生，您考虑过转行当主持人吗？"

周峻纬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目光却飘向正在喝水的齐思钧。

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一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

周峻纬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松了松领带。

"周医生，"齐思钧突然凑过来，"待会有空吗？我想请你……"

"齐老师！"场务急匆匆跑来，"董事长来电话了，说有事找您。"

齐思钧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歉意地看了周峻纬一眼，走到角落接电话。

周峻纬整理着资料，隐约听见"相亲"、"李家小姐"之类的字眼，再抬头时，齐思钧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化妆间门后。

两小时后，周峻纬结束门诊回到办公室，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纸袋。

里面是录影时他借给齐思钧的备用领带，洗得干干净净，还喷了淡淡的雪松香水。

领带下压着一张便签：「今天谢谢周医生~改天请你吃饭赔罪！」

周峻纬把便签翻过来，背面画着个哭唧唧的狐狸表情。

他忍不住轻笑，将便签夹进了工作手册。

深夜十一点，周峻纬值完大夜班，走廊尽头的VIP病房还亮着灯。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齐思钧蜷缩在陪护椅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台本。

卸了妆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茶几上摊开的文件显示着《齐氏集团与李氏医疗合作意向书》。

周峻纬轻手轻脚地取下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突然注意到齐思钧脚踝上缠着的弹性绷带。

他皱眉蹲下，手指刚碰到绷带，齐思钧就惊醒了。

"你来了？"齐思钧迷迷糊糊地眨眼，"几点了？"

"脚怎么了？"周峻纬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啊...录外景时扭了下。"齐思钧试图缩回脚，被周峻纬牢牢握住脚踝。

周峻纬熟练地拆开绷带检查："肿胀程度0级，无淤血，关节活动度正常。"

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根本没扭伤。"

齐思钧的耳根瞬间红了："我……"

"为什么撒谎？"

齐思钧垂下眼睛，"我爸要我明天去相亲。我想着要是'受伤'了就不用去了。"

周峻纬的手突然收紧，又立刻松开。

他沉默地重新缠好绷带，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这种绷带缠法不对，会影响血液循环。"

"周峻纬，"齐思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之前说我的阑尾炎手术是你做过最完美的一例。"

"嗯。"

"那你能不能再做我一个人的医生？"齐思钧的手指滑进周峻纬掌心，"专治相思病那种。"

周峻纬的呼吸一滞。

就在这时，他的护腕突然松脱，露出腕部狰狞的疤痕。

齐思钧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去摸那道伤疤："这是……"

"高二时打的最后一场网球赛。"周峻纬轻声说，"韧带撕裂伤，断送了职业选手的路。"

齐思钧的指尖轻轻描摹疤痕轮廓："所以转学医？"

"嗯。"周峻纬突然翻过他的手腕，露出那行希腊文纹身，"你呢？为什么选这句？"

"大学时偷偷去医学院旁听，第一节课就是希波克拉底誓言。"齐思钧的声音轻下来，"'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

"'……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周峻纬接上后半句，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行纹身。

两人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病房里交织。

齐思钧突然前倾，额头抵在周峻纬肩上："有点晕。"

周峻纬立刻扶住他："可能是低血糖，需要……"

"需要周医生亲一下才能好。"齐思钧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周峻纬的耳根瞬间红透，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我去拿葡萄糖。"

望着周峻纬落荒而逃的背影，齐思钧笑倒在陪护椅上。

笑着笑着，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历——4月13日被红笔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