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住院证明——纬钧

齐思钧站在医院顶楼安全门前，深呼吸第三次。

透过门上的小窗，他能看见周峻纬背对着门口，白大褂被傍晚的风轻轻掀起一角。

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后脑勺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棕调，让他想起第一次在急诊室见到这个背影时的悸动。

"齐先生？"路过的护士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大纸袋，"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齐思钧露出标志性的得体微笑，却在对方离开后立刻垮下肩膀。

他低头检查纸袋里的东西，每样东西都摆放得恰到好处。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门。

周峻纬闻声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白大褂下的深灰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你怎么……"

"哇，医院屋顶居然有这种的地方。"齐思钧夸张地环顾四周，"我带了点东西给你。"

他变魔术般地从纸袋里拿出保温杯和点心盒，"现磨手冲和低糖马卡龙，邵护士长说你喜欢这个口味。"

周峻纬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护士长还告诉你什么了？"

"比如你值完大夜班总会在这里看日出。"齐思钧倒咖啡的手微微发抖，"还有你拒绝了三家私立医院的挖角，就因为舍不得这里的屋顶花园。"

他递过咖啡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

周峻纬接过杯子，目光落在齐思钧带来的病历本上："这是……"

"啊，这个，"齐思钧翻开病历本，露出里面精心设计的"检查报告"。

"患者齐思钧，男，27岁，主诉……"他的声音突然变小，"……持续性心动过速，病因不明。"

周峻纬放下咖啡杯，专业地审视着那些伪造的医学图表："心电图显示的是窦性心动过速。"

"因为见到某个人就会发作。"齐思钧小声补充。

"这里。"周峻纬的指尖停在一张伪造的脑部核磁共振图像上，"前额叶皮层活动异常活跃。"

"因为每天都在想同一个人。"

周峻纬突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将耳塞戴好："过来。"

"什么？"

"听诊。你不是来看病的吗？"周峻纬的表情严肃得近乎刻板，如果忽略他泛红的耳尖的话。

齐思钧笑着故意性的解开两颗衬衫纽扣。

冰凉的听诊头贴上胸口时，他偷偷倒吸一口气。

"呼吸正常。"周峻纬的声音低沉，"心率……确实偏快。"他的手指不经意擦过齐思钧的胸骨，引起一阵战栗。

"周医生，"齐思钧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心脏为什么被称为最勤劳的肌肉吗？"

"因为它从不休息？"

"因为它从不需要被提醒该做什么。"齐思钧直视周峻纬的眼睛，"就像我看到你时，它从不需要被提醒要跳得快一点。"

周峻纬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

他摘下听诊器，转而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钢笔："病历给我。"

齐思钧递过病历本，最后一页是他精心设计的"入院申请表"——

【患者姓名：齐思钧

主诉：见不到周医生时心悸、失眠、注意力不集中

申请转入：周峻纬医生的私人看护病房

预计住院时间：终生】

钢笔在周峻纬手中顿了顿，在"主治医师意见"栏写下"同意入院"，又补充一句"永久禁止出院"。

齐思钧突然想起出院时周峻纬塞给他的那张字条，上面只有一串数字——他当时以为是病案编号，后来才发现是周峻纬的私人电话。

"周医生，"他向前一步，"你知道听诊器最神奇的地方是什么吗？"

"什么？"

"它能让你听见我的心跳。"齐思钧笑，"完全由你主导的窦性心动过速。"

周峻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夕阳的余晖在他镜片上跳跃，将两人的倒影融为一体。

当他终于俯身吻住齐思钧时，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是为这一刻点亮了整座城的喝彩。

"对了，"分开时齐思钧突然想起什么，"明天开始你休假对吧？"

"嗯。"

"我刚好也请了年假。"齐思钧狡黠地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机票，"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关节镜手术示教观摩。"

周峻纬看着机票上的日期："你早就计划好了。"

齐思钧得意的晃了晃头，“不如说我早就料到你会答应我。”

周医生低笑出声，笑声融进傍晚的风里。

当他们的唇再次相触时，齐思钧模糊地想，这大概就是最完美的诊断结果——由周峻纬亲手写下的，名为爱情的终身住院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