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门推开时，冷风卷着夜色扑面而来。
我站在门口，黑色裙子裹着身子，简单到近乎朴素。可这身打扮偏偏和满厅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又像是扎进他们眼里的刺。
里面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酒杯相碰的声音此起彼伏，笑声像一群鸟在耳边乱飞。
我知道，从我迈出第一步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小姐？”门口的侍者迟疑地开口，大概没认出我是谁。
我没回答，只抬起脚，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去。
人群忽然安静了几秒。
有人转头，有人举着香槟愣在原地，还有人眯起眼睛打量我。
我在大厅中央站定，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晴就坐在主桌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礼服裙，笑得温柔，像是春风拂面。
可她手里的酒杯微微一颤，几乎不可察觉。
我嘴角勾起一点冷笑，往前走了两步。
“你好，我叫林晚。”我声音不大，但足够全场听见，“是林家走丢的真千金。”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音乐还在响，但没人跳舞了。酒杯悬在半空，没人喝。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住了。
苏晴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眨了眨眼，柔声说：“姐姐真是会开玩笑，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姐妹？”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像是掺了糖的蜂蜜水，可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假的。
“不是玩笑。”我盯着她的眼睛，“是真相。”
她眼神一晃，垂下睫毛掩饰情绪，可我还是看到了那抹慌乱。
顾言初坐在另一侧，西装笔挺，面容俊朗。他正低头把玩着酒杯，听到我的话后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顾少爷。”我突然开口，“你还记得两年前那场晚宴吗？”
他手指一紧，杯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你让我跪在地上给你倒酒。”我继续说，“我说了一句‘我不配’，然后你点头说，‘你确实配不上林家’。”
全场一片哗然。
苏晴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婉仪坐在最上首，一直沉默。可她的眼圈红了，手指死死抓着桌布，指节泛白。
林正廷坐在她旁边，表情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戏，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不是来闹事的。”我环视一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一世，我不会再低声下气地给你们端茶倒水。”
“林晚……”沈婉仪终于开口，声音哽咽，“你真的是……晚晚？”
我点头：“是我，妈。”
她猛地站起来，朝我走了一步，却被林正廷伸手拦住。
“林叔叔。”我看着他，“你不信我？”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我冷笑，“你们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把我当成空气，现在却要我等你‘一点时间’？”
他眉头皱得更深，但没有再说话。
林明宇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我身边，大声说：“我相信我姐！她从来不会说谎！”
林晚看向弟弟，眼神柔和了些。
林明宇冲她点点头，又瞪了苏晴一眼：“你根本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苏晴咬住嘴唇，低下头，声音轻柔：“我不知道姐姐经历了什么，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
“可惜我不是你手中的棋子。”我冷冷回应。
她抬眼，眼里含着泪光，楚楚可怜。
台下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小声议论真假千金的事，有人则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拍视频。
“林小姐。”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陆沉舟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神情冷峻。
“我们可以谈谈。”他说。
我没回答，只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像是在评估我到底有几分胜算。
“现在还不急。”我说。
转身，我大步走向门口，脚步坚定，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林小姐！”有人喊了一声。
我停下，回头。
是沈婉仪，她站在原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晚晚……”她颤抖着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我没有走回去，只轻轻说了句：“我会回来的。”
说完，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风吹得裙角飞扬，我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
星星稀疏，但月亮明亮。
我喃喃自语：“这一世，我不再是你们的垫脚石。”
身后，宴会厅的门缓缓关上。
宴会厅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夜风呼啸着卷起裙角。
我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还有远处池塘飘来的淡淡水腥味。高跟鞋踩在石阶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敲在心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小姐。”陆沉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疾不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
我没有停下，继续往下走。
他追了几步，站在我面前，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些。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他说，“但你有没有想过，林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抬眼看他：“你是在警告我？”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是提醒。”
我笑了笑，笑得有点冷：“陆少，我不需要提醒。我要的是一个公道。”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那至少让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没拒绝，也没答应，只绕过他往停车场走去。
他跟上来，脚步声稳重而安静。
穿过花园时，路灯昏黄，照出我们一前一后的影子。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说话。
“你今天做得很好。”他忽然开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
我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他点头：“两年前那场晚宴，我也在。”
我心头一震。
他说的是那场我跪在地上给顾言初倒酒的晚宴？
“你是……”我顿了顿，努力回想那个夜晚的细节。
“我是那个把你的名字从宾客名单上划掉的人。”他看着我，眼神平静，“我当时觉得，林家不需要一个连入场资格都没有的女孩。”
我愣住了。
“但现在我想，也许是我错了。”他说。
我喉咙有些发紧，但还是问：“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帮我？”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眼神。”他低声道，“那种被踩进泥里，却依然想站起来的狠劲儿。”
我怔住。
他转身朝车走去，边走边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跟着上了车。
车子启动，驶离庄园时，我回头望了一眼。
宴会厅的灯火依旧明亮，像是不曾被我的出现撼动分毫。
可我知道，今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住哪？”他问。
我没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林家会认我吗？”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林正廷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
“沈婉仪呢？”我声音有点哑。
他看了我一眼：“她哭得很厉害，一直在找你。”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她还是那么爱哭。”我轻声说。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映在车窗上，模糊成一片光影。
“林晚。”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如果你真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我建议你别再一个人硬闯。”
我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思是，你需要帮手。”
我沉默了几秒，才问：“你愿意当这个帮手？”
他点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冲动。”他说，“这场游戏，不是靠情绪赢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冷漠。
“好。”我说，“我答应你。”
车子缓缓停在我住的小区门口，他没有熄火，也没有催我下车。
“明天早上九点。”他说，“我来接你。”
“去哪？”
“去见一个人。”他说，“能帮你拿到证据的人。”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我说，“我等你。”
推开车门，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回头看了一眼。
陆沉舟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神情有些复杂。
我轻轻合上车门，转身走进小区。
夜色浓重，路灯昏黄，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走到楼门前，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车子已经不见了。
我松了口气，正要开门，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别信陆沉舟。他是白夫人的外甥。】
我盯着这条信息，心跳猛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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