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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听闻公仪先生到了京城,我还有些不信,想先生若来京城多半会告知谢某一句。没想到,先生是真的来了。”
公仪丞冷哼一声,语气毫不客气:“谢危,你就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我岂会不知你是特意抓我来这里的?”
廊下一时没了声音,只余廊下风铃轻轻在夜风中回荡。
谢危执着壶的手顿了顿,道:“公仪先生言重了,天教上下皆奉教首为尊,有命必从,有令必行,教首待危恩重如山,危岂敢僭越?”
“不敢僭越?那是以前,敝人自以为知道罢了。如今到了京城,须知人心易变。”公仪丞笑得嘲讽,“朝野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知道,‘谢先生’很受圣上青睐,不久前甚至已经执掌了翰林院,地位越发稳固。只怕再等上两年,不仅有帝师之名,只怕连帝师之实也快了!荣华富贵迷人眼,谁还记得当年发过的誓,立下的志?”
谢危薄唇牵出一缕略含讥讽的微笑:“谢某自然是没有忘。可是勇毅侯府更是一门忠烈,保家卫国,称得上社稷栋梁。公仪先生辅佐教首多年,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也曾传教布道,今来京城却是先闹玉如意一案风波牵累众多无辜之人,又要陷侯府于不忠不义之地,置其满门性命于不顾。敢问先生,也曾记得当年发过的誓,立下的志?”
眼前的这张脸实在俊逸,却若刀锋冰冷,有若点漆的黑眸中没有半分情绪。
公仪丞明明活了那么多年,可对上上他的眼神,也忍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依旧用手指着他,声音气愤:“谢危,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谁对你恩重如山?!”
谢危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进,青筋暴起。
公仪丞还在指责着他:“你这样,跟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谢危缓缓抬起头,眼尾猩红,像是极力在忍耐一些什么。
“为成大事,牺牲几个微不足道之辈,牺牲一个勇毅侯府又算得了什么!乱世之中,圣人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
“噼里啪啦!”
茶桌上堆着的茶具顿时摔了一片!
怒与恨都在心间熊熊如火,焚尽理智。
刹那间,一股猩红猝不及自公仪丞脖颈处喷溅而出,染透了男人脚下的白雪。
公仪丞脸上的笑还嵌在嘴角,瞳仁却因震悚而骤缩。
“谢危你……!”公仪丞嘴里都冒出血来,死死地瞪着他。
看着那张垂死挣扎的脸,唇线微扬,谢危喃喃道:“去死吧。”
生杀予夺,他依旧温柔得近乎残忍。
很快,公仪丞面朝下扑倒,血色在他臃肿的身下不住蔓延,转眼浸染一大片。
而杀人者面不改色,只是眼眸深处酝酿着巨大的仇恨与疯狂。
抬手一松,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剑重重的砸在地上,倒在了那张死不瞑目的惊恐脸庞旁。
男人衣服上染上了红的吓人的鲜血,他一腿而坐,质感极佳的袖袍蜿蜒垂在膝头。
“旁人能做的,我也做得。”
吧嗒一声轻响,他碰倒了茶盏,杀意将那双含笑的眼眸浸润得十分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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