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豆浆香漫过厨房门槛时，云慕正对着电脑屏幕逐页翻看文件。游妈妈端着油条走进来，看见他眼下的青黑，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又熬夜了？”
“把这些合同条款理清楚。”云慕揉了揉眉心，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晃得人眼晕，“游明诚当年转移股份的操作太隐蔽，得一点点扒。”他指尖划过文档里“监护人代签”几个字，冷笑一声，“连伪造签名都做得这么‘合规’，真是处心积虑。”
游子意抱着宝宝站在门口，小家伙正揪着他的衣领玩，口水浸湿了一小块布料。“别太累了。”他轻声说，“我们不急的。”
云慕抬头时，晨光正好落在游子意脸上，把他眼下的淡青衬得愈发明显。“你昨晚也没睡好？”他起身接过宝宝，小家伙立刻伸出小手去够电脑屏幕，被他捏着脚丫子躲开，“小调皮，别捣乱。”
早餐桌上，林哲带来的U盘正插在云慕的笔记本上。点开文件夹时，苏晓忍不住“嘶”了一声——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份检测报告，校服面料的甲醛含量、缝线牢度、染料安全性，每项数据后面都标着刺眼的“不达标”。
“这也太黑心了。”苏晓翻着家长们的留言，有位母亲写道：“孩子穿了三天校服，后背起了一片红疹，去医院查是接触性皮炎。”她抬头看向林哲，“你们学校怎么敢用这种校服？”
“游氏是通过教育局招标进来的。”林哲咬着油条叹气，“当时报价比别家低三成，校长说能省笔经费，谁知道……”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负责招标的王主任，上个月刚换了辆新车，据说是游明诚送的。”
游妈妈抱着宝宝喂米粉，闻言手顿了顿：“这不是坑孩子吗？”她把宝宝的围兜系紧些，“我们念念以后上学，可不能穿这种衣服。”
“放心吧妈。”云慕把检测报告存进硬盘，“这些证据足够让游氏的校服生意黄了。”他看向游子意，“等把股份的事理顺，咱们就双管齐下。”
午后阳光正好，苏晓帮着给宝宝拍百日照。小家伙穿着件月白色的连体衣，坐在铺着浅色毯子的飘窗上，被逗得咯咯笑，小拳头攥着朵仿真向日葵，花瓣蹭得脸颊痒痒的。
“真乖。”苏晓举着相机连拍，忽然朝门口努努嘴，“你看那俩。”
游子意转头，看见云慕和林哲正蹲在阳台角落里低声说话，阳光透过栏杆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哲手里拿着本笔记本，时不时指着某页说些什么，云慕听得认真，指尖在手机备忘录上飞快敲击。
“在商量怎么对付游明诚呢。”游子意轻声说，心里忽然暖暖的。曾经以为要独自面对的风雨，如今身边站了这么多人。
傍晚收衣服时，云慕发现晾在最外侧的衬衫上沾了片枯叶。抬头望向对门阳台，苏晓正踮着脚收画架，画纸上隐约是片金色的向日葵花田。“画得真好。”他笑着扬声打招呼。
苏晓回头时，发梢还沾着点颜料：“等画完了送你们一幅。”她朝屋里喊，“林哲，把那罐蜂蜜拿过来给对门！”
林哲抱着玻璃罐跑出来，罐子上贴着张手写的标签：“槐花蜜，自家养的。”“我老家寄来的，说是对伤口恢复好。”他把罐子递给游子意，“阿姨说用温水冲着喝，别太甜。”
游妈妈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往林哲手里塞了袋刚烤的饼干：“尝尝我新做的蔓越莓曲奇，给你们当夜宵。”
晚风吹过晾衣绳，衬衫下摆轻轻晃荡，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游子意靠在云慕肩上，看着对门小夫妻在阳台说说笑笑，忽然想起小时候住的老胡同，家家户户的饭菜香混在一起，谁家做了好吃的，总会给邻居端一碗。
夜里哄睡宝宝，云慕打开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游子意找到的旧物——一张泛黄的股权证明，夹在《小王子》的扉页里。“当年我妈去世前，特意把这个交给我，说要是以后过得不好，就拿着这个去找律师。”游子意的指尖划过纸面，“我那时候不懂，只当是个念想。”
云慕把文件扫描存档，又用保鲜膜小心包好放进铁盒：“明天我去律所找张律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忽然握住游子意的手，“别担心，我们占理。”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铁盒上，映出淡淡的光泽。游子意看着云慕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沉在心底的委屈，好像正被这温柔的月光一点点融化。
第二天下午，张律师带着助理上门。书房里，文件摊了满满一桌子，张律师推了推眼镜：“伪造签名的证据很充分，但游明诚当年做了公证，想推翻得走漫长的诉讼流程。”他指着股权变更记录，“而且这部分股份后来被他抵押给银行了，就算胜诉，执行起来也麻烦。”
云慕把校服检测报告推过去：“如果加上这个呢？”
张律师翻看报告时，眉头渐渐皱起：“产品质量问题加上商业贿赂，足够让游氏股价动荡了。”他忽然笑了，“要是再爆出偷税漏税的实锤，游明诚可就真兜不住了。”
游子意看着窗外的玉兰树，花瓣在风中轻轻飘落。他想起游明诚那张总是带着傲慢的脸，想起被赶出家门那天的暴雨，忽然觉得，是时候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见见光了。
送走律师，云慕发现游子意站在阳台发呆。“在想什么？”他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在想我妈。”游子意的声音很轻，“她要是还在，肯定会说做得对。”
云慕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她一定在看着呢。”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棵枝繁叶茂的树。厨房里传来游妈妈哼的小调，宝宝在摇篮里发出甜甜的呓语，远处隐约有蝉鸣渐起，夏日的傍晚，总是这样温柔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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