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把胶卷递给照相馆老板时,对方正用绒布擦着老式显影机。“这胶卷放太久了,不一定能洗清楚。”老板推了推老花镜,指腹捏着胶卷边缘,“明天来取吧,得慢慢弄。”
回家的路上,秋风卷着落叶扑在脚边。游子意忽然停在街边的梧桐树下,指着树干上的刻痕:“小时候我总在这量身高。”树干上歪歪扭扭的刻痕里,最高的一道停在“158cm”,旁边写着“十二岁”。云慕伸手比了比,指尖超过刻痕一大截:“现在长这么高了。”
游子意的耳尖微红,转身往家走。云慕追上去,伸手牵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秋风的凉。“温棠说周瑾的蜂场周末开放,”他忽然说,“带念念去看看?”游子意点头,脚步轻快了些:“再约上苏晓他们。”
次日午后,照相馆老板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急意:“你们快来!这胶卷……有点不对劲。”两人赶到时,老板正对着刚洗出的照片发愣,照片上的影像模糊却触目惊心——仓库的阴影里,游明诚正把一个包裹扔进焚化炉,旁边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手里攥着枚刻“明”字的玉佩。
“这是……我妈失踪的那天。”游子意的声音发颤,照片边缘的日期清晰地印着二十年前的某月某日。云慕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焚化炉:“老板,能把照片放大吗?我想看看那个男人的手。”
放大后的照片里,男人的手腕上戴着块手表,表盘上有个特殊的标记。“这是市第一医院的医生专用表。”周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和温棠拿着病历夹站在那里,“我们去送体检报告,顺便过来看看。”温棠指着手表:“这表只有心外科的医生才有,包括……周睿。”
线索忽然串成线。游子意母亲的玉佩、焚化炉里的包裹、周睿的手表、游明诚的日记……所有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云慕抓起照片往外走:“去警局,这些能证明周睿也参与了当年的事。”
警局的接待室里,王仲礼看到照片时,忽然浑身发抖。“是他……是周睿!”他的声音嘶哑,“那天他说要帮你母亲转院,结果把人带到了仓库……我跟着去的时候,只看到他们在烧东西……”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天边,云慕牵着游子意走出警局。街角的桂花落了满地,踩上去软绵绵的。“都结束了。”云慕停下脚步,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那里还带着未干的湿意。
游子意忽然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很短,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轻,混着桂花香飘进云慕耳里。
回家时,苏晓正帮游妈妈给念念织毛衣。看见他们进来,苏晓举起织了一半的袖子:“看我新学的花样,像不像小鸭子?”念念抓着毛线球笑,口水沾了满脸。游妈妈接过游子意手里的照片,叹了口气:“总算……都清楚了。”
夜里,云慕在书房整理证据。游子意端来杯热茶,看见他对着照片发呆,便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别想了。”他把脸埋在云慕的颈窝,呼吸带着温热的湿意,“明天去蜂场,好好玩一天。”
云慕放下照片,转身回抱住他。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两人身上,像层薄薄的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这样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在寂静里交织,像两弦琴奏着同一支温柔的曲子。
“睡吧。”云慕抱起他往卧室走,脚步轻得像猫。游子意把脸埋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皂角香,觉得无比安心。
这个夜晚,风很轻,月很柔,所有的阴霾都被挡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