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终究没熬到那年冬天,但还好的是,所有与她君上有仇的人,也都死在了那年冬天。
入葬的那天,是罕见的白虹贯日,谢宴带着那朵九叶火莲和一身绫罗绸缎,落入了一座木头搭建的房顶,把人家的二楼砸了个零碎。
李莲花出诊回来的时候,就见他的莲花楼房顶没了,二楼的露台零碎不堪,他捂着脑袋看着这晴空万里,没搞清楚哪里来的这一灾祸。
他拖着懒散的身子,走上了二楼,在废墟里捡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姑娘,这姑娘一身蓝衣绸缎虽然破破烂烂,但身上的装饰看着就不一般,还有那一兜包袱,里面溢散的药力,都让他仅剩那一成功力蠢蠢欲动。
他把人带到一楼卧榻,照顾了三天,这人才睁眼。
“你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
“救我啊,那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你什么意思”
谢宴从卧榻坐起,看了看这个小楼“地方不错,我就住下了”
“你住下了,我呢”
“这是你家,当然你也住下了”
李莲花对着这个厚脸皮私自就决定留在他莲花楼里的人,是明着赶,赶过了,暗着赶,也赶过了。
总之,明着不行,暗着没用。也不知道她身体里含着什么东西,他下得不管是安神香,还是迷药,对她是一点用也没有。
虽然总说要赶走谢宴,但李莲花从没真的抛下过她,相反,在她身体自动清楚毒素的时候,他会牢牢守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熬过去。
“你身体这毒,真的没办法根治?”
“这不刚好,等你毒发身亡那天,我陪葬”
“你就不能念我点好”
“都是破败的身子,谁念谁的好”
“你这身子,内力浑厚,却内腑虚空,你还与人过血,你是生怕活得长了”
“谁让欠别人一条命呢,现在无债一身轻,不好嘛”谢宴接过李莲花递过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无债一身轻,真好。”
“是啊,真好”
谢宴看着端着汤碗离开的李莲花,点点头。
“好了就起来,这楼上还没修好呢”
“这就来,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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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光晴朗,万空无云,李莲花又背着他的药箱去街头看诊
回来的时候,路遇一风火堂管事围堵,李莲花抬头瞥了一眼,谢宴就躺在二楼的露台看热闹。
“你就是神医李莲花?”风火堂管事凶神恶煞地问背着药箱的李莲花。
李莲花装傻地回“不是啊”
狐狸精在他旁边热得吐舌头,谢宴倒是能看李莲花的笑话,但是不能让狐狸精热着啊
她端着水碗,从二楼露台走下来,身姿孱弱,走两步还咳三晌,才走到门口“狐狸精,来喝水”摸着狐狸精的背,“热了吧,我给你凉了半晌的温水。”
狐狸精吐着舌头,吧嗒吧嗒舔水喝得贼欢快。李莲花看看尾巴都要摇掉的狐狸精,无奈地摇了下头“哎”。
恰逢这时,边头走来位挎着花篮的大娘,抬头招呼一声“哟,李神医,你回来了”
风火堂的还没说些什么,谢宴就已经笑开了“怎么不是呢?李神医”
“让你装傻,哈哈哈…咳咳”许宴笑了两身,又咳嗽开来。
“你药没喝”李莲花看着咳得停不下来的谢宴,眉头一皱。
风火堂管事看着这一来一往的两人一狗,没搭理“去年三月,是不是你在益州铁甲门将气绝的施家三公子施文绝救活了”
“我这个人吧,记性不太好,这个好像吧,又不是我”李莲花抬手挠了挠太阳穴,一见他这个动作,谢宴一把捞过狐狸精,正大光明看起了戏。
风火堂管事抬手指向李莲花,理直气壮“我要你帮我医治一人,一个死人”手上的双锤一敲,有手下推来一个拉着棺材的板车。
李莲花伸长脖子,探出身子,看向棺材里“大哥,街头左拐八里地有一家义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建议你把这位仁兄烧了吧,等他来世再重逢比较快”
李莲花看看看戏的谢宴,又看看对面来者不善的人,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街头王铁匠还等着我去正骨呢,先走了啊”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谢宴看着李莲花对面的男人,面露不善。她把狐狸精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背“机灵点哦”
那男人一个眼神,从他背后走出两个持刀的男人,纷纷把刀架在了李莲花的脖颈上。
李莲花眼神一变,站在莲花楼门口的谢宴眼神不善的盯着李莲花脖颈上的两把刀。
李莲花身侧的手微动,眼神轻瞥了一眼身旁蠢蠢欲动的谢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