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日光透过茜纱窗,在青砖地上筛出细碎金斑。
安母倚着紫檀雕花榻,指尖拂过袖口新绣的折枝玉兰,蜜合色杭绸褙子衬得她鬓角银丝都透着暖意。
旁边那位少女鬓若堆云,松挽灵蛇髻,一支赤金累丝点翠衔珠凤钗斜簪,凤喙垂着三串东珠流苏,随步轻晃,映得她雪肤生光。
额间贴着精巧的珍珠花钿,弯眉似新月含黛,杏眼盈盈盛着秋水,眼角点了一抹胭脂红,恰似春日初绽的海棠沾露。朱唇不点而朱,微启时便有珠玉之音倾泻而出。
她身着月白纱缎绣海棠襦裙,外披藕荷色云锦披风,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沿着衣襟蜿蜒
裙裾缀满米珠与银线绣成的玉兰,走动间流光溢彩
腰间系着海棠红丝绦,悬着一枚羊脂玉螭纹佩,玉色温润
与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相得益彰,整个人仿若从工笔仕女图中走出的仙子
明艳动人,令人不敢逼视,当真是艳冠群芳,举世难寻,那位女子就是长成的安陵容
苏姨娘执起甜白釉执壶,滚水冲入霁蓝釉盖碗时,嫩绿的君山银针在盏底舒展开雀舌。
她腕间素银镯子滑落半寸,露出当年火油烫出的疤,此刻在茶烟里淡成一片柔和的影。
“容儿尝尝,”安母将茶盏推过来,腕上那只祖传的羊脂玉镯终于不再空荡荡地晃,“今年庄头送的头茬茶。
我垂首啜饮,茶汤在舌尖泛起清冽回甘。
安母鬓边新簪的赤金点翠步摇垂珠轻晃,映着窗外新发的石榴花。
交错的流光落在我裙裾——这匹云锦原是陈姨娘眼馋了三年,锁在私库想给昌哥儿娶亲用的。
苏姨娘的儿子文哥儿正蹲在廊下背书,他身上那件宝蓝团花褂子,针脚细密得能藏住春风。
“文哥儿的文章越发的好了”安母忽然朝窗外努嘴,眼角笑纹盛着日光,苏姨娘布茶的手一顿。
素白瓷碟里新蒸的莲蓉酥堆成小塔:“是哥儿自己争气...”话音未落。
11岁文哥儿,除了大部分的时间读书,就近几日,寒冬将过,春日来临。
苏姨娘怕文哥儿被严寒的气息,侵染身体。
临近中午,让他在园子里,多走动,文哥儿也很是听小娘的话。
举着纸鸢跑过窗下,襟前晃着安母年前赏的赤金长命锁。
我拈起一块酥饼,碎屑落在绣缠枝莲的裙裾上。
苏姨娘立刻屈膝替我拂去,她低头时。
发间那支素银簪子闪过温润的光——簪头镶的米粒大珍珠,是安母从自己旧钗上拆下来给她的。“
我忽将茶筅递进她颤抖的手。
安母腕间玉镯应声滑落,清脆地套进苏姨娘枯瘦的腕骨,对着我说:“该改口叫苏姨了,往后文哥儿记在我名下。”
苏姨娘扑通跪地,素银簪头的米珠撞碎雨过天青的旧衣摆。
“多谢主母恩典”苏姨娘激动的谢恩。
仲日天气变化莫测,细雨渐密时,苏姨娘执意要替安母篦头。
犀角梳穿过半白青丝,梳齿缠住我遗在榻上的孔雀金线。她低头咬断金线时,一滴泪砸砸在了地上。
文哥儿以后有了更好的前途,苏姨娘心底比吃了蜜还甜。
安母倚着窗框轻笑:“昨儿梦见他骑着高头马来接新妇呢。”
苏姨娘突然将脸埋进鸳鸯缎,锦缎上并蒂莲的丝线吸饱了泪,鼓胀如新结的花苞。
苏姨娘心底庆幸之前的选择,跟了个好主母。
以后文哥儿的日子会更好,自己的日子也好过。
以后要多多孝敬安母和大小姐 。
安陵容在外间,瞅着里面的情景,看来这步棋没走错,彻底拿捏住了苏姨娘,安母也有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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