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浆果在月光下泛着血珀般的光泽，季黎知指腹沾到的红色汁液，与七岁那年绘画班沙坑里的落日如出一辙。许庭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将弹珠贴近天文台裂缝漏下的光束，玻璃内部浮现出用金粉绘制的双子星座。
"当年你哭着说弹珠被埋在沙坑最深处，"许庭的袖口滑落半截，露出医用胶布边缘的星芒伤痕，"其实那天闭馆后，我带着园艺铲......"
野猫的嘶鸣突兀地撕裂回忆。季黎知猛然回头，看见三花猫正用爪子扒拉着牛皮纸袋，掉出张泛着松香味的圣诞市集邀请函。日期旁画着银色王冠，与她物理试卷上的标记共用同种荧光笔。
许庭捡起邀请函时，医用胶布被风掀起一角。季黎知突然按住他手腕："猎户座腰带的第三颗星，应该在这里。"指尖点在伤痕末端，那里有枚极小的靛蓝墨点——与她常用钢笔的漏墨痕迹完全相同。
圣诞钟声撞碎冰凌时，季黎知在槲寄生拱门下发现许庭的秘密。他正将松香墨汁注入玻璃滴管，身旁藤篮里盛着染红的槲寄生浆果。月光穿过他指间的试管，在雪地投下跳动的银色王冠。
"要验证植物占卜的准确性吗？"许庭忽然将浆果汁液滴在邀请函背面，"听说槲寄生能让人看见思念具象化的形态。"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绷带，边缘用钢笔画着猎户座星图。
季黎知接过滴管时，嗅到当年医务室薄荷糖的味道。浆果汁在羊皮纸上晕开的瞬间，她看见墨迹幻化成无数记忆碎片：被透明胶修复的书脊、飘满矢车菊的天文台、医用胶布下随脉搏跳动的星芒伤痕......
许庭的呼吸突然拂过她结霜的睫毛："占卜显示，你弄丢的弹珠会出现在最想念的地方。"他掌心的玻璃弹珠温热，内嵌的金粉双子座正在吸收月光，"而我的执念，早在九年前就种在了沙坑里。"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季黎知在槲寄生浆果爆裂的清香中听见往事回响。许庭白大褂翻飞的下摆扫过积雪，露出内侧用银色中性笔绘制的星轨——正是她每张满分试卷角落王冠的纹样。
矢车菊蓝的墨水在试管中沸腾时，季黎知终于看清许庭左手医用胶布下的秘密——三道平行排列的星芒伤疤，每处都洇着不同年份的钢笔墨水。最旧的那道刻痕与七岁那年沙坑边缘的反光完全重合。
"观测会要开始了。"许庭忽然将试管浸入冰水，袖口滑落的银丝绣着双子座α星符号，"但在这之前，需要校准星轨图的纬度。"他翻开校服内衬，露出的星轨图右下角粘着干枯的矢车菊标本，与季黎知物理书签是同一株。
天文社成员举着星象仪跑过时，季黎知在飘散的松香墨雾里抓住许庭的腕骨。医用胶布边缘的薄荷糖气息突然变得清晰，与医务室铁柜最深处那个生锈的糖果盒气味重叠。她指尖触到星轨图冰凉的丝线："你篡改了经度参数？"
观测台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许庭将染着槲寄生汁液的邀请函塞进她掌心，金粉星座在月光下开始逆时针旋转："记得春季大三角的方位吗？"他倒退着隐入墨色松林，白大褂下摆扫过石阶，露出缝在里衬的十二枚银色王冠徽章。
季黎知在猎户座升到中天时发现了观测会的异常。本该指向天狼星的激光笔，此刻全部聚焦在许庭的星轨图上。物理老师举着布满划痕的薄荷糖铁盒厉声质问："这些1998年的医务室处方笺，为什么会有你父亲的签名？"
野猫的悲鸣突然从地底传来。季黎知握紧口袋里温热的弹珠，看见许庭的星轨图正在吸收月光。染着矢车菊汁液的丝线一根根绷断，每根断裂处都迸出医用胶布特有的薄荷气息。最长的丝线飘落在她睫毛上，映出十年前沙坑底部被胶布封存的玻璃瓶。
"所谓占卜，不过是延迟九年的实验对照组。"许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松香弥漫的阴影里传来。他掀开左腕胶布，三道星芒伤痕正在渗出与槲寄生浆果同色的液体，"从你捡到第一颗弹珠开始，所有变量都朝着既定的星轨倾斜。"
季黎知在爆裂的矢车菊标本中听见时空撕裂的脆响。许庭的白大褂被夜风掀起，内侧星轨图此刻清晰显现出春季大三角的坐标——正是她每次标注银色王冠的位置。观测台顶楼的薄荷糖铁盒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盒内飞出十二枚染血的医用胶布，每一片都粘着不同年份的槲寄生果实。
"要验证植物占卜的准确性吗？"许庭沾着星芒血液的手指抚过她物理试卷的银色王冠，"当猎户座沉入地平线时，所有被篡改的经度都会归位。"他掌心的弹珠突然开始吸收月光，金粉双子座在其中分裂成双生星云。
午夜露水浸透校服时，季黎知在许庭的星芒伤痕里看见倒流的沙漏。染血的槲寄生浆果正在医务室铁盒里发芽，而观测台下传来深埋九年的玻璃瓶碎裂声——那里封存着绘画班沙坑所有的落日，以及七岁许庭用医用胶布缠裹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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