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上哀哭不歇,江子烟一身麻衣如雪,向每位前来吊唁的朝臣还礼致谢。她叩下头时,一双手忽然伸来,将她扶起。
尚书沈明莘在满堂泣声中,拉着她,低低道。
沈明莘“兄长既为我等而死,我等难道袖手独善吗?”
他向旁侧的江子明瞥去一眼。
沈明莘“此兄长家千里驹也,沉寂积年,也当扬蹄驰骋了。”
沈明莘在说什么,江子烟当然知道。
她静静一笑,垂下眼,伏地拜谢。
杨樱柠“有劳大人了。”
淮岷生前旧友众多,三月之后,江子烟着斩衰之服,携幼弟江子明,逐次登门造访。
杨樱柠“方才李大人的话,都记住了?”
从郎中令府里出来,江子烟低声问弟弟。
江子明颔首。
江子明“姐姐放心,我都记住了。”
而后招呼车夫将马车赶过来。
车声辚辚,不多时便停在了门前。江子烟扶着江子明的手,刚踩上车,却听见江子明忽然瞅着车夫疑道。
江子明“早上驾车的,似乎不是你?”
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话,江子烟却不觉向那车夫多看了一眼。她愣了愣,有哪个车夫,脊背会绷紧得宛如一张满弦蓄势的弓?
心念急转,她突然一把推开江子明的手。
江子烟“小心!”
下一瞬,车夫猛地扬鞭打马,驱车疾奔!
江子烟一个不稳,陡然摔入了马车里。马车速度太快,她挣扎着挪到车门处,方开口。
江子烟“你要做什么?”
一把小刀便抵在了她腹上。
她近来造访了多位朝臣,被人忌惮也是自然。眼看那把刀蓄满了势就要刺下,骏马一声长嘶,马车骤然一震后,竟停了下来!
车前一人头戴斗笠,面遮黑纱,一双手奋力挽住缰绳,在街头以一人之力制住了疾驰的马车。
江子烟来不及询问,车夫从她身上移开小刀,反手便向那人刺去。
眼见那人渐渐不敌,江子烟一咬牙,猛地扑身而上,从后死死地扼住车夫的脖子。车夫神色一狠,反转刀锋要往后挥刺,那人连忙伸手,控制住了车夫的手腕。
只是没想到三人相争太急,骏马霍然受惊,马车一歪,那把小刀失了方向,竟向着那人的肩膀直刺而去!
???“唔!”
那声痛哼如此熟悉,江子烟脱口而出。
江子烟“李子书!”
这么危险的情境下,不顾一切孤身来救她的,竟然是李子书?!
一语既出,不止江子烟震惊无措,连车夫都神情大变。
车夫“陛下!”
他一松手丢开小刀。
车夫“陛下,臣罪该万死!”
就算朝堂上再多人对李子书不满,也总有对他忠心不二的人想为他除去近日声势渐盛的淮岷王姐弟,譬如李子书出生的那支宗室。
车夫面色灰败,江子烟想上前查看李子书的伤口,却被他推开了要掀开他衣领的手。她只能怔怔道。
江子烟“你不是该在宫里吗……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李子书捂着肩膀的伤,血渗过衣料从指缝间溢出。他转身,快步不停地离开。
李子书“有三个月,我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