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烟“我就是,想见见你。”
她想同他和好,想不要这么视如仇寇、彼此不容。
然而,轻轻地,李子书笑了起来。
李子书“真是情深意重的一句话……但是烟儿,这次你找我来,是想见我,还是想杀我。”
江子烟“?”
江子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子书。
李子书“你难道不是为了淮岷小王爷滔天的富贵、无上的权势吗?”
酒杯一颤,江子烟难以置信地抬头。
江子烟“你说什么?”
李子书“以为我不知道?杨樱柠之死,不是你告诉朝臣的?在你父亲过世之前,你不就已经开始向沈明莘他们示好?近来江子明声势烜赫,不是你在为他奔走结交朝中大臣?”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眸。
李子书“烟儿,你曾经想杀我一次,今天这杯酒,是不是第二次?”
他的话咄咄逼人,江子烟简直快要拿不稳那轻轻的一杯酒,正色道。
江子烟“我没告诉过他们……既然知道我是去结交朝臣,那天……为什么还要救我?”
“啪。”
广袖一拂,李子书倏然起身,径自打翻了江子烟手中的酒杯道。
“我也很后悔。”
一句话仿佛划清了泾渭,从此大河汤汤,他们永远相隔两岸。
李子书走后,江子烟倚着梨花小案枯坐一夜。次日清晨,幼弟江子明才走进来,收拾了残局。
他手中的那把缠枝玛瑙鎏金壶,只消拨动壶上一枚玛瑙,壶里琼浆毒醴两个内囊,便可以顷刻掉换。
他曾和李子书无意间在书阁发现这酒壶的图纸,李子书瞥了一眼便丢弃一旁,而他则悄悄记住,私下命人照做了来赏玩。
他赌以李子书的聪颖,过目便能不忘;他赌李子书独断自负,必会猜是江子烟以为他不知究竟,所以摆出了这个酒壶。
江子烟没有在酒里下毒,只是在李子书心里种了毒。
再多的深情厚谊,都经不住一次次的相互猜忌。
江子烟承认在李子书疑忌她的时候,她也猜度过李子书,因此明白了樱柠表姐的荣辱生死皆由家势,因此看清了父亲的轻陷窘境都缘无权,于是自己忍不住就想要获取足够的权势,好好地、自主地活下去。
她和李子书即使走到如今的境地,到底相处二十多年,毕竟有一点真情在,还不想在时光消磨中任其泯没。
他既不放心她,她就让他放心好了。是故北方部落再遣使臣前来求亲时,她不顾自己尚在丧期,一笔一画地亲手写下奏章,再次自请远嫁。
而这次,李子书没有阻拦,下了旨意,命晗月公主江子烟,远嫁和番。
圣旨握在江子烟手中,她对着一脸愤怒的幼弟江子明,微微地笑了。
车马颠簸,行道迟迟。送嫁的队伍送完一程,已拨转马头离开。
江子烟一身嫁衣,端坐车里,熟悉的乡音愈来愈远,只余轱辘碾着沙土的单调声响充盈耳际。
阿蒙“公主!”
突然,有人自远处高唤着江子烟。她挑开车帘,幼弟的心腹阿蒙骑马飞奔而来,一手控缰一手攀住江子烟的车窗,大声凄然道。
阿蒙“小王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