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笔录

在车上，赵然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张译偶尔看她一眼，也只是瞧见她的后脑勺而已，发丝漆黑柔软，让人忍不住去摸摸。

但是张译时刻记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他拿起记录本，轻咳了一声。

张译“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赵然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赵然“嗯。”

张译“你是怎么发现你父母出事了的？”

赵然“我在郊区上补习班，今天中午我给我妈打电话，她没接，我就打了车回来，半路上就看见了我们家的车着了火，我就报警了。”

张译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张译“什么补习班还要在郊区上？”

赵然“教育局查得严，市里不让开补习班，我只能去郊区了。”

张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赵然见他如此，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把头往后靠了靠，锁骨上的纹身一闪而过，张译看到了一瞬，自觉冒犯，就移开了目光。

张译“我们会尽快查出来的，你别难过。”

一个小孩转瞬之间就没了父母，怎么想怎么让人怜悯。

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赵然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说，她的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然“他们很少管我，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赵然说着，张开手心，里头是张译送给她的那块巧克力，她剥了包装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无声地嚼嚼嚼。

车子停在了刑警大队门口，赵然先下了车，张译怕她跑了也紧随其后，下了车他下意识朝赵然的方向看过去，女孩的墨色发丝没有扎起来，被风吹着扬起好看的弧度，她的脸在黑色之中更显得白皙，浅棕色的围巾把她精致的脸裹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眸子里却像是一潭死水。

张译屏住了呼吸，只听见她的话通过冷风传了过来，声音那么轻，却像是大彻大悲之后的绝望一样，毫无波澜。

赵然“可是为什么心会疼呢。”

张译的眼前模糊了一些，只有她的身影是清晰的。

半小时后。

赵然走出审讯室，面上依然没有表情，她倒是很配合地说了所有她知道的信息，但是她毕竟不是案发现场的当事人，除了让刑警了解受害者的背景以外，并没有什么帮助，于是刑警也不再留她，放她走了。

张译等在审讯室外，见赵然出来了，顺手又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张译“结束了？”

赵然点点头，盯着那块巧克力，却没有接过去，反而如春水解冻般，勾起唇笑了笑，看得张译呆了一下。

赵然“不能再吃了，会胖。”

她抬手握住张译的手，慢慢地把他的手指合拢，让巧克力包裹在他的手里，意思就是她不吃了。

手上的触感冰凉又柔软，张译觉得自己的手指从来没有这么灵敏过，一瞬间把所有的触感都传达给了大脑，让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